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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留
遗留
陈廿榛
做什么都慢半拍的我,连喜欢上你也是后知后觉
文/陈廿榛

公共课永远比想象得要无聊,阿织趴在阶梯教室的旧木头桌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应该怀念在上一个夏天连句再见也没说就决然离开的前男友,毕竟此时阳光温热,北风微凉,昏沉沉睡去与半梦半醒之间最宜梦见故人,然后歇斯底里哭一场,那场失败的爱情就可以正式宣告终结了。

阿织不想哭,分手大半年来她从未哭过,尽管有时听到一首熟悉的歌眼泪会在眼眶里滚动,阿织也不会让泪水落下来。要怎么解释呢?一个女孩偏执的仪式感。阿织想不通,前男友为何不告而别,出国也好,出轨也罢,除非是出了车祸躺在病床上成为植物人,不然总要给自己一个说法吧。

关于分开,其实本不需要那么多说法的,可偏偏一开始没有投入太多,一旦失去了却这样撕心裂肺,做什么都慢半拍,就连喜欢上你也是后知后觉,阿织继续趴在桌上发呆,她想,自己要的也不过是“被告知”。世界上喜欢不告而别的人大概不会很多吧,但偏偏都叫阿织遇上了。

五岁那年离了婚就双双消失不见的父母,二十二岁这年连个先兆都没有就消失的前男友。阿织讨厌他们,就越发不想为他们掉眼泪,不想梦见他们。

“年来多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阿织在刻满划痕的旧木桌上看到这句诗,她轻轻念了出来,有想要梦见的人是件多幸福的事情啊。可坏心眼的从未抓住过幸福的阿织见不得别人幸福,她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钢笔,开始破坏公共设施,她在那行诗的下面写“少年情事老来悲”。

你怀念吧,你哭泣吧,你想梦见的,你求而不得的,到最后都会成为你心上的伤疤,谁叫你善良又念旧呢,念旧的人活该受伤。阿织把“悲”字写大了两号,她的心情终于好起来。

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有可以共饮一杯酒一醉解千愁的朋友,阿织就在北楼的阶梯教室消磨时光。她喜欢看一张张鲜活的面庞,叽叽喳喳说着有趣的事情,尽管,这种鲜活也离她很远就是了。阿织再次来到倒数第三排的旧木桌前,她是个念旧的人。

诗的下面多了一串阿拉伯数字。

阿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微信上输入那行数字,可能只是无聊吧。她看着对方通过好友申请,翻了翻对方的朋友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到。或许是骗子,或许是推销的,或许是微商,但那又如何呢,她没什么可以被骗走的。阿织无所畏惧。

“我是天河。”阿织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有些纠结,要一本正经做自我介绍吗,她回“我是石头”,这样有些无厘头的对话其实蛮无聊的,阿织意兴阑珊准备离开阶梯教室。她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溜走时,后面扔过来一个纸团。

把字条看了两遍,阿织转过身去看坐在自己身后的男孩,不,或许称呼他为男孩不太妥当,他应该可以被称为“男人”了,鬓角微霜,一本正经的眼镜,看起来倒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阿织不想理他,拿着包向后门弯腰走去。她已经有点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了,在旧木桌上写写诗也就罢了,把联系延续到现实之中其实很容易失控。阿织缺乏安全感,因此越发在意保护自己生活的平静。

“喂,你跑什么,我看起来像坏人吗?”阿织刚走出阶梯教室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是不是坏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大熊的舍友。”

听到这句话的阿织抬起头看向对方,天河走过来微微弯下腰,他说,“我请你喝杯茶,我们慢慢聊吧”,阿织点头跟在天河身后走,大熊,大熊,她想起这个名字就有些想掉眼泪,于是她盯着天河的后脑勺看,她想数清楚他有多少白头发。

“大熊已经去了广州,我们吃散伙饭的时候,他说起过你们两个的事,他觉得感情淡了又想去南方发展,怕你纠缠不放才悄悄离开的。”天河真是个不懂为他人掩饰的人,就这样把阿织的尊严踩在了脚下。

“不过他又担心你想不开,就托我照看一下你,跟你解释。我学土木的,去年毕业参加了一个项目,在西北吃了大半年沙子,最近才回来,所以晚了,抱歉。”

听完天河的解释,阿织有些想笑,她喜欢了两年的人竟然真的是怕她纠缠不放才不告而别,可她笑不出来,只是觉得心口像堵了团棉花,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又何必画蛇添足,他既然能干脆利落地走,又怎么会担心我想不开。”阿织喝了口水压下胃里火烧火燎般的酸意,此时倒是对天河有些感激,尽管他把最不堪的真相摆在了她面前,却也给了她一个解释,让她终于不用继续纠结大熊离开的理由。

如果把难过的战线拉长到多半年,等到致命的一击终于刺入胸口,其实,也未必很痛。她甩开脑子里乱哄哄的思绪,对天河说:“你请我喝茶,我就请你喝酒吧,毕竟,我连个能陪我喝酒的人都找不到。”

天河看着意兴阑珊的阿织,发觉自己很难拒绝她的请求,虽然他本来也不是为了拒绝她而来。阿织不知道,大熊也不知道,天河喜欢阿织是在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至于为什么没告白,大概是因为年少时微妙的自尊心。

那时的天河每个月生活费还不到一千,自己吃喝都成问题,真要找个女朋友很难负担得起平时开销。等他打工攒了些钱,才知道大熊已经把人追到手了。撬人墙角的事天河不屑做,他开始早出晚归尽量避免听到跟阿织有关的消息。

其实他对阿织说了谎,他并没有和大熊吃散伙饭,得知她和大熊分开的消息时他就已经在阿勒泰了,一个连母骆驼都见不到的地方。他骑着摩托车赶了好几公里,到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质问大熊,大熊是怎么说的呢:“你这么关心她你去追她不就好了,反正她很好追到的。”

这世上有像大熊一样凉薄的人,就会有像天河一样热血的人。挂断电话以后,他看着阿勒泰深邃幽蓝的天空想了很久,他还喜欢阿织吗,好像也没有多喜欢了。人长大以后就会发现,你曾经耿耿于怀的,念念不忘的,只要时候到了,总有释然的那一天。

工程结束以后,天河还是决定回去看看阿织。看着她在校园里形单影只的游荡,天河有些于心不忍,他想帮帮她却又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和她打招呼。命运有时真是作弄人,他曾经想起阿织时信手写在桌上的句子竟然被阿织添了下句,倘若他们的缘分来得早一些,或许他和阿织就能写就另一个故事了。

但天河还是动笔在桌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他想,或许她会需要一个能够值得信赖的朋友。看着一瓶啤酒还没喝完就已经蹲在椅子上嚎啕大哭的阿织,天河意识到自己回来是对的。

大概是觉得反正天河已经见过了自己酒量差酒品也差的一面,阿织对天河开始有了莫名的信任。毕业后的就业选择要跟他商量,实习时也会跟天河抱怨带她的师傅天天使唤她跑上跑下地打杂。

天河的工作是要天南海北到处跑,用他跟阿织说过的话来形容就是“打一枪换一炮”。而阿织呢,她孤身一人拖着箱子就一头扎进了北漂的洋流中。“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倒不如在北京留几年,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每年有假期了,天河都会去北京看看阿织,开始时是他自己去,后来变成了带着女朋友去。他看着她租的房子从多人间小居室变成了两人间,从孤身一人到有了两只猫,从郁郁寡欢到对未来有了规划。“我想攒一大笔钱,去丽水买个小院子,养花,种菜,做茶具”,阿织满心期待地在餐桌上写写画画跟天河描述自己想要的未来。

“没找个男朋友么,你也老大不小了。”天河给阿织的杯子里添了点茶水,他的白发依旧明显,却从没想过要去染染。唠叨的口吻也和单位里爱操心的大姐没什么不同,阿织笑着看向他,“没遇到合适的,如果找到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和嫂子”,天河闻言笑着眯眯眼,说起了自家已经一岁多的淘气儿子。

把天河送到高铁站,看着他过了安检朝自己挥挥手,阿织也朝他挥了挥手。开车回家的路上,红灯漫长,阿织想起她昨夜梦见奶奶,老人家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说阿织的好运气在后头。阿织擦擦眼泪,她知道她的好运气与好时光俱总会来到。

责任编辑:陈允皓 chensaisai@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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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廿榛
陈廿榛  @陈廿榛
他的影子里珍珠已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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