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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
发光计划
十九
感情是一场博弈,谁都无法幸免
文/十九

袁森不是第一次去澳门,但每次去都住在文华酒店,说是酒店,其实不过是一家低档次的宾馆,宾馆就在古老的板樟堂前地街上。这里离新葡京赌场近,下楼左转走100米到议事厅前地就能看到宏伟壮观的金色莲花顶的新葡京。对于袁森来说,这是来澳门的全部意义。

麦子便是在新葡京认识袁森的。那是麦子第一次去澳门,从珠海拱北口岸过关之后就直接排队搭乘新葡京的发财车到了赌场门口。麦子是出于好奇心理走进赌场的,袁森此时手里正握着一堆筹码站在人群里张望,人群围着的荷官一脸严肃地发着牌,这是一个叫“百家乐”赌场游戏。袁森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边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显示庄家已经连赢3局,袁森从手里拿出5个千元筹码,依旧押庄家赢,其他玩家也陆陆续续地将筹码放在桌子相应的位置上,但多数都买闲家赢。连续6张牌之后,庄家8点闲家6点,庄家赢,袁森轻轻松松落袋一万块。之后连续3把袁森都赢,钱如流水一样流进他的口袋,人群里的麦子看着眼热,擦掌欲试。

毕竟是初次进入赌场,对于规矩之类也不太懂得,麦子忐忑地将换来的寒酸的200元的筹码随着袁森押闲家赢,谁知筹码才落在台面上就被荷官一脸厌恶地扫开,麦子一脸的不知所措及尴尬,袁森伸手将那200元的筹码押在自己的筹码上,荷官开始发牌,袁森依旧赢。他从荷官数好的全部筹码里拿出400元递给麦子,并俏皮地朝她眨眨眼。

麦子对于袁森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不显山露水地照顾人,在赌桌前面素雅且安静,一点都没有赌徒挂在脸上的不安分的搏击心理。只是麦子忽略了一件事情,所有站在赌桌前面深思熟虑的常客,内心对于财富的追求与付出都是不对等的,他们对于财产一本万利的渴求远远高于常人,这种博弈的心态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麦子是后面才发现“百家乐”最少赌注为一千元的,在这期间袁森一直带着麦子玩,麦子握在手里的资本迅速的从200块增长到3600元。当然袁森也赚得盆满钵满,3点多他带着麦子离开赌场,并豪气冲天地带她吃人均600元的西餐。袁森加了麦子的微信,并笑称麦子为自己的福将,还说下次来澳门一定会带上麦子。

麦子只当是袁森说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半个月后接通袁森的微信语音时还感觉诧异。袁森是坐在新葡京外马路边的栏杆上微信语音给麦子的,此时他神情疲惫,满眼血丝,和在赌场里厮杀整夜失了理智的赌徒并无两样。但他在语音里极力地放缓自己的语速,让自己听起来依旧像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士。麦子犹疑着回他,可是现在已经下午了,赶过去也不早了。

袁森急切地说,那你明天可以来么?明天啊,麦子回他,好吧。麦子心里动了一动,她与袁森说不上熟,这样直截了当的相约,一层一层想下去总觉得有点别的意思在里面,可袁森不说,麦子就佯装不知道。

隔天麦子过关后依旧搭乘新葡京的发财车,袁森手里提着玛嘉烈的葡挞靠在墙边等她。恰逢周末,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乏一些内地的旅游团,他们脸上的新鲜劲和手里提着的葡挞一般热气腾腾。袁森就那么冷眼地看着他们,像看着一群游过去的鸭子,没人能猜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麦子下车后一眼就望见了他,袁森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笑容可掬地将手里的蛋挞提到麦子跟前,先吃蛋挞啊,我刚排队买的,冷了就不好吃了。麦子心里顿生感动。

吃完蛋挞,袁森和麦子进了新葡京,上次在赌场里尝到的甜头还停在舌尖上,这一次麦子也胆大一点,手握3000的筹码跟着袁森豪赌。袁森是真的豪赌,手上的筹码动辄几万的流动,他也不介意带着麦子小打小闹地玩,起起伏伏间又入账不少。玩到下午2点多,袁森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麦子疲乏地坐在桌牌台前的椅子上,袁森面带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招手和赌场里的服务员要了一支矿泉水递给麦子,他说,再玩最后一局咱们就走,麦子点点头。这一局袁森的赌徒心理有些溢于言表了,他将手里全部的筹码押在了和局上。一赔八的概率实在诱人也实在是铤而走险。麦子瞬间来了精神,袁森说,娱乐嘛,输赢咱们都走,不必放心上。

牌一张一张地发下来,袁森的呼吸也有些加重,围观的群众也都静下来,最后一张牌,和。哇,有人忍不住地惊叹。袁森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麦子,麦子也替他高兴,忍不住地说好厉害。袁森将那些筹码握在手心里,另一手宠溺地摸麦子的头,他说,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啊。这真是一句甜到让人轻飘飘的情话啊,而且袁森说得还那么不动声色,麦子的心在那一瞬间盛开了。

接下来的时光,袁森也尽情地陪着麦子游玩,从市政厅到大三巴的路程,两个人一点一点地走过去,沿路洒满了阳光般热烈的笑声。晚饭吃的就是黄枝记粥面,麦子点了招牌云吞面,面细而劲道,每只云吞里面都有掐头去尾的大虾,肉质鲜美,汤也颇有特色,鲜而不腻。还有鱼皮等特色小吃,价格不贵,统共下来300多葡币。袁森说,我想带你去吃好吃的,这个太便宜了。麦子却觉得很知足,鲜美的汤里似有烟火的余味停留在心上般满足,她不喜欢去装修得金壁辉煌的西餐厅里用餐,脸上得体的笑容之下是刻意保持的疏远,这种冷冷清清的高级感让人混身不自在。

那日袁森买了上千元的特产给麦子带回家,猪肉脯被体贴地分成半斤一小袋,袁森说,这样你可以分派给亲戚和要好的朋友。他打的将麦子送到关口,帮她提着过关,又送她到珠海的的士车上。麦子看着袁森细心地安排好这一切,心里早已春暖花开。

后来他们约了很多次,无一不是澳门,袁森大概也真是手气很好,次次都赚得钵满盆满。有一次袁森陪着麦子在澳门岛的大街小巷里没有目的地散步,不知怎么的就逛到一座庙里,袁森请了香祈福,麦子也陪同。他们共同跪在庙前,麦子偷偷地瞄袁森,他双手合十将香举在额前,一脸的虔诚。麦子也在心里默念,愿一切顺遂如愿。

那时他们已经相识半年多,每周总有一天相约在澳门,行程也大同小异,先是在赌场陪同袁森玩百家乐,之后就是吃饭回珠海。麦子早已觉得赌场索然无味,很多时候也只是坐在皮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人群,并不参与。袁森依旧玩得不亦乐乎,但赌运并不总是跟随他的,后来几次似乎都不甚理想,每一次输了脸上总是无精打采的挫败样子。

最后一次麦子陪他在赌场,到了下午手上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麦子悄悄地拉他的衣角,都输了,别再玩了。话音刚落,袁森就甩开麦子的手,面色狰狞道,输什么输,乌鸦嘴,不会说话就别出声。赌桌前的人都扭头看着麦子,麦子眼泪啪得掉下来。倒是发牌的荷官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般面无表情地继续发牌,袁森依旧恶声恶气地说,别再这里哭丧着脸,好运气都让你带没了。麦子瞬时觉得无地自容,扭头离开了赌场。

麦子以为袁森会追出来的,但是他没有,就像麦子以为袁森会道歉的,时间过去了三五天也没有等到。麦子心里开始坐立不安又想不明白事因出在哪里,内心挣扎几日,她主动发微信给袁森问在哪里,袁森没有回复。麦子细细想来袁森的每一个周末如无意外都会出现在新葡京的赌场里,到了周六麦子便去找他。

袁森果然在赌场里,他见到麦子也并不意外,问,要玩两局么?那眉眼之间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温文尔雅,全是市井痞子气。

之后两个人就站在新葡京的门外广场上,麦子开门见山地问,你爱过我么?

袁森显得有些不耐烦,都这个年纪了,谈什么爱不爱的。又自嘲地笑,麦子你就是太天真了,感情哪有钱来的实在啊。

麦子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眼前的袁森原来只是空有一副斯文儒雅的皮囊,他的灵魂丑陋不堪,麦子几乎是质问他,你不爱我,为什么每周都与我见面?

袁森说,因为你是我的好运气,从一认识你,我就开始赢,只要你坐在我旁边陪着我,我就会赢。可现在好运气已经用完了,你在我旁边也不能给我带来好运了。

麦子从未想过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她爱的人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接近她,只因她能为他带来好运,这真是一个无厘头又好笑的理由啊。这世间千百种的人,亦会发生千百种的爱情,无一例外地会有两个结局,爱不到和在一起。麦子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归类于哪一种,也许两个都不是,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是现实生活的愚弄和赌徒心理的无知让他们相识。

麦子与袁森分别,他转身再次钻进赌场里,澳门夜晚潮湿的的海风吹得麦子头疼。麦子突然想到,袁森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的,是自己以为他动了心。之前在庙前,自己以为他求的姻缘,其实他求的应该是赌运吧,自以为常常害人不浅。只是自己和袁森又有何区别呢,袁森寄托于自己来赌发财,而自己借助他来赌幸福,只是两个人都赌输了。

澳门本身是一个靠博弈出名的城市,原来谁来了都不能幸免。

文/十九

责任编辑:山山 sunshen@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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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十九  
外企一基层管理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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