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常见的人类宠物，猫与狗不停地闪现在人类的创作中，如果这世上没有猫，她和她的猫，各种导盲犬的故事，等等。

但无论是眯着眼睛的波斯猫也好，张惠妹歌曲中那个关于出轨背叛的狗也好，在我心里却总不如另外两首歌来的分量重，虽然细算起来都是极为冷门的作品。

记得陈绮贞还尚在豆瓣文青圈中封神的岁月里，曾有过一首很特别的单曲，叫做《Pussy》。

这首歌之所以特别，只因它的创作背景令人侧目。

“我的愤怒来自于羞愧，羞愧于自己的愤怒，虽然我没有错。”

陈绮贞之所以写下这段激烈的话语，自然事出有因。

故事是这样的，当时她一个人置身巴黎地铁，因制止扒手行窃而招致拳打甚至被吐口水在脸上。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身为女性巨大的无助、愤怒，经历这一段可怕的暴力事件,又挂心在出发至巴黎之前所捡到一只流浪猫，而写下了这首歌词。”

I had a cat

Something pretty

Something small

Something naive

Won’t tell you lies

Won’t ask you why

I love my cat

Something really…

Something bigger

Something guilty

It takes your time

It takes your trust

So easy

I saw a cat

Without the social lines

Without a good day

Without an eclipse

Nobody helps me

Like I did to my little pussy

Give a hand to anyone

I saw a cat

Without the social lines

Without a good day

Without an eclipse

Nobody helps me

Like I did to my little pussy

Give a hand to anyone

Anyone, anyone…

在这首歌里，Pussy不仅仅是无助的猫，也是无力伸张正义只能躲在暗处的女性隐喻。这首歌全程透出各种无力感，无论有多善良无害，却依旧换不来守望相助，只能在结尾的部分呼唤“Give a hand to anyone”，闪耀着光辉，背后却更透着弱者的无力。

这首歌在陈绮贞的作品里是如此的特别，她跳脱了衣柜里的情爱，跳脱了北京伦敦巴黎的往来抒情，也跳脱了爱情中的残忍剖析，而选择站在脆弱女性的真实社会处境等角度，以人尽可欺的流浪猫作比喻，那么狼狈那么弱小却足以同命相怜，其连结的温暖是否足以改变这个世界？未必，但散作满天星终将受噬于黑夜。

毕竟百度知道还有个专门的问题，问陈绮贞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唱Pussy这么粗俗的东西。

也许光明不会到来，但弱势群体之间依然只得互相守望，否则连现世的星火希望都保不住。这么看来陈绮贞的《Pussy》背后的屈辱场景和歌词中表现出来的力量堪称弱势群体的集结号。

如果说陈绮贞依然给了流浪猫以援手，给了那个被侮辱遗弃的故事一个相对温暖开放的结局，那丁薇歌唱的《狗》，则只能在更加无奈的现实中奔跑受弃。

丁薇这位唱作人在我心里一直有特别的意义。学院派出身的她早年游走在各种实验化、艺术化的曲风尝试中，从《亲爱的丁薇》开始，她逐渐返璞归真，从那以后她在主流唱片市场逐渐淡出。

但几年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听到的《狗》，却恰如其分地击中了我的心。

歌词很浅显，无非借一条流浪狗的故事叹惋自己的贫穷自己的无力与自己难以反抗的现实。

整首歌在呜咽而压抑的提琴的回旋中展开与结束，通篇都是丁薇絮絮叨叨的叙事，中间只有“我知道他是多么渴望我能带他走”一段表露出强烈的情感，她最澎湃煽情的旋律也只在这一段得以闪现，“我有一双手，却没有用”这句话背后我都能听到她心如刀绞的声音，她眼里泪花打转的声音，她咬着嘴唇只能背过头去的画面。

在此之后一切又归于平淡而隐忍的叙事，就像每一个怀抱着人心的障壁的现代都市人，那么冷漠又那么漫不经心。

虽然最后故事里的丁薇还是有了自己的狗，但那在街上哀求的流浪动物，确是生活里始终存在的孤单脆弱。

而吊诡之处在于，似乎面对这些无法亲自言说的动物，我们才能如面对树洞一样敞开心扉倾吐作为弱者的无助与眼泪。

这让我想到一句话：

People cry not because they’re weak. It’s because they’ve been strong for too long.

城市从未给你脆弱的借口，而我们都曾彷徨失措如这些流浪的猫狗。

但其实施以援手，哪怕一个微笑，一个拥抱，也没有那么难，对不对。

文/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