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毕业之际有一个重要的分叉口，是选择在外拼搏还是回到安逸的家乡。往往很多人会说：你还这么年轻，不打拼些年就准备回家过一眼望到底的生活吗？你甘心吗？其实，这不过是一种选择、一场生活罢了。不想去歌唱生活的理想，只想安逸地生活，逛逛菜市场，在这些人心里，生活只有眼前的苟且，诗和远方并不重要。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六六六

这是一首有着神奇功能的歌，没有前奏，大白嗓子直接在你耳边开吼“我们不去歌唱生活的理想”，就一句，足以清除所有世俗思绪。什么朝九晚五、高楼大厦、功成名就，通通与我无关。

说“吼”或许不太准确，他并没有要“振聋发聩”、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意思，反而以一副局外人的姿态，慢悠悠告诉你人生还有这种活法。

熊熊作业，这个至今找不到百科的音乐人，在各平台的主页和MV里总以一张白色面具示人，这样的形象配上大叔的声线，很难想象会给自己取如此“萌”的名字——熊熊作业，但他有自己的解释：“人生在世，都有一份作业。以作业的认真和严谨态度来完成音乐创作，表达音乐理想。音乐就是作业，作业就是生活。”

报纸上总在说股票战争和保险

我其实只想看一看 昨天谜语的答案

那个唠叨的阿婆 她再也没有出现

倒是有个年轻的小姑娘 在对面新开了一家豆腐店

这段歌词真的很妙。前两句自我戏谑的态度让人忍俊不禁——你们媒体啊，总自作主张为我们搜集和筛选“大新闻”，但无奈我这样的“小人物”只关心昨天文艺副刊里谜语的答案。后两句又不着痕迹地道出人间的世事无常——唠叨的阿婆可能已经天命将至，再也不会出现了；旧人去，新人来，市场的门庭变迁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

小时候住在乡下，每逢农忙时节，家里的大人负责在稻田里与烈日骄阳作战，我和妹妹就接过买菜的重任。我们揣着奶奶写好了菜名的纸条，欢欢喜喜往菜市场跑。路过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这俩小孩怎么这么热衷于买菜。只有我和妹妹知道，待会儿菜场那对可爱的夫妻又会笑着对我们打招呼，等妹妹认真核对完“菜单”后，还会再送我们几颗糖或者冰激凌。

有次我和妹妹如往常一般满怀期待奔赴菜市场，却发现面前的摊主换成了一位从来没见过的老爷爷，闷闷的也不笑。他看着我们瞪大的眼珠子，只慢条斯理地说：“叔叔阿姨回大城市工作啦，你们今天要来买什么呀？”

虽然期待落空，但小朋友也忘性大，早稻农忙过去时，我们几乎全然转移了注意力。

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家里开始秋收的第一天，我和妹妹又在菜场原来的位置碰到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爽朗的笑声，还是那样轻轻拍我妹妹的头，还是在我们报完菜名后，往我们口袋塞糖果。

我忍不住好奇：“你们为什么消失了又出现了？”那时我刚学会“消失”这个词，可能从稚嫩的嘴巴里冒出这样的词很好笑吧，他俩都忍俊不禁：“就是有事忙出了趟远门呀，以后再也不‘消失’了。”说完哈哈大笑。

后来我听附近的人闲聊，说他们是辞职后回到家乡，又被劝说回去上班结果还是无法在城市待下去。一个人若是内心抗拒，那怎么着也没办法吧。

网易云上这样评论：“其实每个人都是小贩，在社会的超级市场中贩卖自己的时间和生命。想象一下自己是街头的小贩，无论在路边修自行车，或是在农用机车前卖水果，如果这样度过一生，又会如何？”

不管如何，都终将归于平淡。

我曾看到被疾病威胁的人，一切愿望都只化作了平安健康，那我们这些幸得与健康为伍的身体，认真贩卖简单的岁月和生活，抱着平淡老去也没什么不可。就像和小贩徜徉在街头的熊熊作业一样吧，知自己渺小而与渺小为伴，在命运孜孜不倦的车轮下，卷起一阵阵烟火气息。

文／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