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的晚上，收到《Wild Horses》单曲碟，封面是滚石巅峰时期最强阵容的五人组，他们分别用Andy Warhol设计的《Sticky Fingers》那个摇滚史上最著名的胯部遮挡住身体的不同部位，凝视着你。你看到Charlie Watts和Mick Taylor微笑着，而其他三人一脸严肃，贝斯手Bill Wyman是唯一穿裤子的人，Mick Jagger穿的最少，吉他手Keith Richards是唯一一个回头看镜头的人，因为其他人都是正视着镜头。
回望镜头一脸刚毅的Keith Richards和把唱片放在私处遮挡心事重重的Mick Jagger是摇滚史上最出色的一对曲词写作搭档，而这首名为《Wild Horses》的摇滚名曲也是他们合作的最具代表性曲目。Keith贡献了主要的旋律，Jagger则贡献了主要歌词。滚石乐队是一支布鲁斯根基的摇滚乐队，这是他们的根基，但是在60年代后期，Keith遇到了Gram Parsons，这位后来被冠以“乡村摇滚之父”的白人天才之后，受其影响，开始了乡村乐的探索，而《Wild Horses》就是一个经典例子。
那是1969年滚石乐队开启了3年以来的首次美国巡演，关于这次巡演可以大书特书一笔，这是摇滚乐史上最里程碑式的巡演，它为摇滚乐队大型场馆演出提供了范版，它成功示范了摇滚乐队商业巡演的新模式，当然后来阿尔塔蒙特的悲剧似乎掩盖了这一切，这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在乐队踏上美国之前，Keith Richards已经做了父亲，由于乐队巡演不允许携带家人，因此刚做父亲不久的Keith，这个世人眼中放荡不羁其实内心羞涩，家庭感很强的男子要离开妻子和新出生的儿子去巡演，而主唱Mick Jagger也要离开关系支离破碎的女朋友Marianne Faithful，Keith对家庭的怀念，Keith对新生儿子的父爱渴望和Mick Jagger对支离破碎爱情的挽救和愤怒的矛盾之情之后一道成就了《Wild Horses》的主题。
拖不走的野马
巡演的路上，注定伴随着光芒与荣耀，那是作为超级明星享受着舞台上的一呼百应；另一面他们也要承受着无聊与寂寞，演出结束后观众散尽后空荡荡的舞台造成的前后落差和内心落寞加上巡演路途上的颠簸的疲惫，尽管路上有各种享乐方式，有很多果儿投怀送抱，但终究难掩心理重负。
谁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和Gram Parsons的朝昔相处，一同玩音乐亦或者是自己私下弹奏时觅得灵感，Keith Richards找到了这首歌的创作动机，并想到了自己留在伦敦的才几个月大的儿子Marlon,于是有了歌曲的一个雏形。Marlon是Keith的第一个孩子，他和意大利模特Anita Pallenberg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令Keith 刻骨铭心的女朋友是Linda Keith，在与她分手后，Keith单身了一段时间，后来从队友Brian Jones手里“偷”来了Anita Pallenberg，这个充满野性与时尚的尤物。偷，这个字我不知道合不合适，感情的事情没谁说得准，况且60年代的摇滚圈子这种事情也司空见惯，Brian Jones当时像一个病人一个，糟糕的脾气加沉浸在药物之中，各种官司缠身，某方面也把Anita推到了Keith这一面。反正无论如何Keith是和Anita走到了一起，也一定程度地加速了Brian Jones的离队，因为这样让双方关系越来越僵硬。当然Brian Jones的离队主要原因还在于他自己无法尽到作为乐队成员应该尽到的责任与义务，这里不再赘述。
Keith得到了Anita，但是并不能保证Anita不与别的男人上床，在电影《Performance》的拍摄过程，传闻她与Mick Jagger发生了关系，Anita是个操控欲望很强的女人，这并不使人惊讶，但这事无疑对Mick和Keith二者之间的关系划上了一个难以愈合的伤痕。这件意外的“绿帽子”事件也促成了Keith在一个大雨瓢泼的天气中创作了《Gimme Shelter》这首不世经典，如果不出意外，《You Got The Silver》即是Keith写给这位尤物的情歌。另一方面，毫无疑问，Keith和Anita之间存在着爱情，不过对于这样一对恋人，风一般的孩子气男子和操控欲极强的御姐，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并不牢靠。Anita最开始是影响滚石，包括时尚穿着，带领年轻的滚石进入她的名人圈。而她在滚石乐队的游走也相当程度左右着Brian Jones和Keith Richards还有Mick Jggger三者之间的关系，理解滚石的人都明白这对滚石的影响极其深远。但渐渐，她也迷失在了滚石生活之中，失去了自我，爱情的归爱情，现实的归现实，你会看到终有一天二人要走到分手的地步，而分手之后痛定思痛的Anita最终告别了毒瘾，选择一种健康生活方式，得以与自己和解。但无论如何，在1969年的8月份，Keith人生中第一次做了父亲，但是他却要离开自己的孩子去美国巡演，对Keith这个多少有些内向羞涩，一直以家庭和音乐为生活重心的人来说，自然会有很多情绪，而这种父爱的思念为《Wild Horses》这首歌埋下了伏笔。
溜走的优雅女士
与此同时的不久前后，怀孕的Marianne Faithfu却流产了，流产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嗑药。这对Mick Jagger是个打击，也是双方感情上一道深深的裂痕，而看到Keith初为人父的喜悦，自己丢掉了孩子，多少令人颇具竞争意识的Mick更加受伤，尽管他拿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去劝慰Marianne，但伤痕同样难以愈合。
关于Mick Jagger与 Marianne Faithful的爱情，早已是摇滚史上一个谈论了太多次的话题了，二者初始于滚石乐队的某次派对，关系进一步巩固在《As Tears Go By》。作为六十年代的缪斯，她和Anita Pallenberg见证着滚石的崛起到巅峰。在与Mick Jagger交往之前，Marianne已经是一个男孩的母亲了，这个叫尼古拉斯的男孩是她与伦敦一个年轻设计师的孩子。Marianne的童年经历使得她的性方面有一定的心理障碍，尽管与滚石乐队的三名成员发生了关系，尽管她自己坦言更喜欢Keith，但最终她还是和Mick走到了一起，这同样又是一段不牢靠的爱情，Marianne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猎奇般与其他异性发生性关系；沉浸在药物之中，特别是在孩子流产之后变本加厉，Mick因此切断了她的经济来源，但保证她衣食无忧，只是没了购买药物的钱，她无奈屈从乐队的毒品供应商。她和Mick最初也有过一段恋爱的蜜月期，他们彼此厌倦了性。
当然另一面她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优雅女士，她推荐给了Jagger很多书，这对滚石乐队的音乐上有着很大的帮助,比如激发米克灵感的《大师与玛格丽特》从而写出了《同情恶魔》，Jagger则很好的对待着她和她的那个儿子尼古拉斯；但这种状态似乎不是爱情。Jagger要去巡演，要遇到果儿；Jagger要工作，要在录音室呆很晚，她需要一些心理上的刺激， 她需要吗啡因，也需要其他的男人进入她的身体，走入她的生活，与其说她淫荡，不如说说她是被上帝诅咒过的女神吧。她会和Jagger去购物，但对她来说，更像和一个女生，一个女闺蜜去逛家，而不是男朋友，更不是丈夫！或许说对于恋爱的男女来说，女生心里只有爱情，而男生除了爱情还有诸多的事情，Jagger显然不可能如她所愿的那样对待她，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慢慢积累。所以同样是1969年美国巡演，被滚石乐队抛在英国家中的Anita Pallenberg把自己交往过的男朋友介绍给了Marianne Faithful，她怂恿流产后处于低潮期的Marianne找点乐子，再加上Marianne也知晓Mick在巡演的路上又和多少果儿发生了关系，这样，她们一道飞往了意大利，这样身在美国的Mick，头顶着一枚绿帽子在巡演，期间还有好事的记者询问，但好强的Mick还是在巡演间歇期，飞到意大利把Marianne重新夺了回来，只是这时候的感情早已经支离破碎。终究这样郁郁寡欢地在一起之后的一天，当她在楼上听到大西洋唱片的人员跟Mick Jagger说Marianne Faithfull的吸毒丑闻会影响乐队的舆论印象和独立厂牌的建立，有那么一瞬间，她硬撑着眼泪，然后不久后夺门而去，离开了Mick Jagger的屋子，有那么一瞬间，Mick Jagger抱着吉他，弹奏着还没发行的《Wild Horses》苛求她留下，甚至当她离开时候，Mick Jagger还时不时去看她，直到她任性的暴饮暴食，自毁形象，Mick Jagger才不再来过。这微妙地说明了些什么。Mick在《Wild Horses》的歌词里面写到“Graceless lady, you know who I am,You know I can't let you slide through my hands. ”但讽刺的是，Marianne终究还是下定决心离开了Mick Jagger，歌词里的"Graceless Lady"之后会被Bob Dylan称之为“Grace Lady”。多年后的一天，接受采访的彼此双方都心存怨言，并没能如同分手后的Keith和Anita那般和解，Mick Jagger依旧拒绝让Marianne Faithful上台一同演奏《Sister Morphine》,尽管那是后者极其渴望的；采访中，Mick依旧吐槽，“Marianne和Anita，Help!”；而Marianne在自己的同名自传中则略感情用事地恶心着Mick Jagger，比如她坦言跟Keith的那一夜缠绵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背着Mick，各种与异性的性关系诸如此类。
回到歌曲创作上，一首动人的歌，首先得打动自己。旋律方面，承袭了白人乡村乐最精华的部分，直指人内心深处，与听者引起共鸣。歌词部分如下，你可以看到Keith的父爱和Mick挣扎的爱情。
Childhood living is easy to do
童年生活容易度过
The things you wanted I bought them for you
你要的东西 我买给你
Graceless lady you know who I am
无礼的女士 你知道我是谁
You know I can't let you slide through my hands
你知道我不会溜出我的掌心
Wild horses, couldn't drag me away
野马 不能拖走我
Wild wild horses couldn't drag me away
野的野马 不能拖走我
I watched you suffer a dull aching pain
我看你遭受 沉闷的痛苦
Now you decided to show me the same
现在你决定 继续这苦楚
No sweeping exits or off stage lines
华丽退场或远离舞台
Could make me feel bitter or treat you unkind
不能使我痛苦 或对你不善
Wild horses, couldn't drag me away
野马 不能拖走我
Wild wild horses couldn't drag me away
野的野马 不能拖走我
I know I've dreamed you a sin and a lie
我说梦到过你 罪恶和谎言
I have my freedom but I don't have much time
我有了我的自由 却时日无多
Faith has been broken tears must be cried
信仰被击碎 泪要哭出来
Let's do some living after we die
让我们做些在我们死后，永生的事情
Wild horses, couldn't drag me away
野马 不能拖走我
Wild wild horses we'll ride them someday
野的野马 我们终会骑它
Wild horses, couldn't drag me away
野马 不能拖走我
Wild wild horses we'll ride them someday
野的野马 我们终会骑它
歌曲的第一次录音是在传奇的Muscle Shoals录音室，乐队大佬Ian Stewart很不屑这种软绵绵的音乐，美国南方的钢琴手Dickinson负责了钢琴部分，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看到深夜Mick和Keith一同站在话筒前和声。那是滚石历史上最高效的一次录音。巡演途中，开赴阿尔塔蒙特之前的那几日，他们在美国的南部，破旧的阿拉巴马州的这所传奇音乐录音室三天完成了包括《Brown Sugar》在内的三首曲目的录制。最动人的歌曲需要最动人的演奏，你且听听这歌，不谈Keith和Mick Taylor的吉他，就是一脸严肃的Charlie Watts的鼓也打的如此款款动人。
故事的结尾，摇滚乐最繁华的60年代，这么两位风华绝代的缪斯都没能陪伴滚石乐队的这两位走到最后，在与滚石乐队的交往中，她们也渐渐迷失自己，沉浸在毒品之中，所幸的是，最终她们得以幸存，Marianne Faithful有着自己成功的歌手生涯最终成为了摇滚传奇，而Anita Pallenberg也寻回了自我，与年轻时候强势爱操控的自我和解，得以安享天伦。
这就是摇滚人生的一个侧面，它极富传奇的背后是一道道深深的疤痕，唯有强者得以幸存。
文/剑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