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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zanne
Songs of Leonard Cohen
剑烧
情圣之死 | Leonard Cohen的60年代
文/ 剑烧

1970年,夏,怀特岛。失控的场面,充斥着喧嚣与暴力。

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几十万人坐在寒风冷雨中。而不久前,正是这些人刚刚点燃了Hendrix的表演舞台。

此时的Cohen,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而且刚服过Mandrax,缓步走上舞台。只见他轻启双唇,微微念道:“Like...a ...bird...on the wire.”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魔法,那狂躁的情绪瞬间瓦解,整个怀特岛瞬间被催眠。

1970年8月底,Leonard Cohen在怀特岛的这场演出,堪称某种程度的音乐生涯的最佳现场。这是科恩真正打动我的现场。那个雨夜混合着暴力的乐迷,而科恩像一个魔术师般催眠了愤怒,在嬉皮盛世的末路,拯救了这场音乐节。演出的前面,科恩和部分乐手们嗑药,对周遭麻木,反而一定程度帮助了他们演出。

乱蓬蓬的头发与胡渣,老旧的狩猎装,拿着吉他像拿着机枪,这个所谓的抑郁诗人骨子里面是个战士。而战士这点被大多数人忽视了,所以你会看到当他老年破产后会再度像战士一样踏上巡演之路,而不是像一个懦夫般自怨自哀,你见过这么勇敢的抑郁症患者吗?科恩同样去过战乱的古巴和以色列。当然还有一个细节是我的一个乐迷朋友说的,他说他很惊讶科恩可以在抑郁症发作的时候扔掉药物,这对于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意味着什么?这是要何等的勇气。

好了,言归正传,属于科恩的60年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个有着美好与混乱共存的60年代,对于大多数经历着来说都恍若隔世。而对于科恩,自然也免不了受到时代浪潮的冲击,但相对来说他在以自己的节奏前进着。

1959年春季,伦敦阴霾天气下那个买蓝色雨衣的加拿大作家到1970年夏末怀特岛的游吟诗人和歌者,这10年间,Cohen走过了些许路呢?我想以女人为主线展开这个属于Cohen最重要的10年,因为无论从创作上还是就人类自然的规律,25到35岁自然是黄金年龄。

再会,玛丽安


第一位走进来的是Marianne Ihlen,这位Leonard Cohen第二张录音室专辑《Songs from a room》封底上的那位缪斯,端坐在打字机前面,头扭向镜头微微的笑着,故事由此开始了。

在刚到英国住进普尔曼夫人的公寓后,Cohen在不到3个月的时间,便完成了《钟爱的游戏》的初稿,之后他每日深夜同一个发小结识的叫南希巴卡尔的女子夜游,伦敦的夜晚让他大开眼界,无论是街头的各种事物还是俱乐部里面弥漫着大麻味道的黑人音乐。毫无疑问,伦敦这段时间,Cohen很高效,在完成《钟爱的游戏》初稿,他又马不停蹄地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第二本诗集《尘世香盒》上来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巧合的是,诗集将延期出版;巧合的是,在经常下雨的伦敦,一次他溜到一栋建筑下避雨,刚好碰到一个希腊人,跟他说此刻的希腊春意正浓。伦敦的天气很容易触发Cohen的抑郁情绪,这不妨刚好到希腊走一遭。

而正是这次的希腊之行,在一次雅典的聚会,一位旧识向他推荐了Hydra,这个希腊小岛,这是一个由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和作家组成的社群,不同于早一点的“垮掉的一代”和再后来的“嬉皮士”,在60年代的开始,他们属于国际波西米亚一族,这里的阳光与大海或许能够片刻治愈Cohen的阴郁。在这里,虽然物质相对贫瘠,但是Cohen却很享受,蓝天大海阳光友情当然还有爱情。

Marianne在自己年方二十二的时候,与挪威作家男友来到这个岛上,当身怀六甲Marianne生完孩子重返小岛的时候,却发现作家男友爱上了一个美国女友,离她而去,而这个时候,Cohen命运般的出现了。很普通的一幕,注定要成为传奇,女人买东西,那个绅士般的男人走了过来,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能坐过来一起聊聊吗?我们坐在外边。”

就这样当Marianne后来回忆道“奶奶给我说过,你会遇到一个男人,他说着金子般的话。”。之后的Cohen会陪伴着Marianne还有她的小孩子去散步,然后吃饭,再接着睡觉。“我虽然对她一见钟情,但那是一部缓慢的电影”,这部电影极其缓慢,到后来Marianne追随Cohen飞回蒙特利尔,《尘世香盒》的大卖,加上Cohen越发的沉浸在药物之中,他需要Maxiton这种亢奋的药物来让他比别人慢几拍的节奏达到正常;同时也需要Mandrax这种药效相反的镇静剂。当然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女人走到Cohen的视野里,虽然他选择了Marianne,但不代表他不同其他女性发生关系。

《尘世香盒》的大获成功催生了Cohen创作下一部名为《鸦片与希特勒》的诗集,比起前一部诗集,同样的话题是性暴力谋杀还有宗教,不同的是这部诗集的风格更为私人化,可以看到字里行间对Marianne的爱意。

而感情自然要有终结之时,至于原因很难说得清楚,我不想评价,用两段话说一下好了。

“我和她一起生活了八年,开始每年大约有六个月在一起。然后是四个月,再然后是两个月。到了第八年,就只有两三周了。我知道是时候给她写首歌了。”Cohen在一次演唱这首曲子的时候如是说。

Marianne的话也让人感慨不已:“他还是那个Leonard ,一个绅士,一个坚忍的人,我们曾经相爱但缘分已尽,不过我们永远是朋友,他永远是我最亲爱的朋友,我将永远爱他。与Leonard相知相识是我的幸运,他教会了我太多。”

I used to think I was some kind of Gypsy boy
before I let you take me home.
我曾常认为自己是流浪的吉普赛小伙
在我让你带我回家之前
Now so long, Marianne, it's time that we began
to laugh and cry and cry and laugh about it all again.
那么再见,玛丽安,是时候我们开始再次
大笑、痛哭、痛哭、大笑,对这所有的一切


柏拉图式的爱意,和那个叫苏珊的缪斯

说不清楚又是哪一个冬夜,在寒冷的蒙特利尔,那年的雪下的比任何一年都要大,Cohen邂逅了Suzanne Verdal。这是一段浪漫而颇带柏拉图的情谊。Suzanne是一位职业舞者,她喜欢招待上门的人儿茉莉花茶,这些都是她从唐人街买来的。若干年后,你在Cohen那首同名曲中可以听到

And you know that she's half crazy
你知道她是有点儿疯狂
But that's why you want to be there
但这正是你想呆在那儿的原因
And she feeds you tea and oranges
她给你喝中国来的茶 吃中国来的桔子
That come all the way from China
吃中国来的桔子


他们一同漫步,走过蒙特利尔的老街,路过波斯可斯圣母教堂,再一步步走到河边,这是一段无比浪漫的交往。Suzanne后来回忆说“Leonard Cohen很有魅力,但是我们没有发生关系。我很尊重我们的友谊,不想玷污它。”

荣格说过所谓缪斯只是诗人潜意识里的女性特质而已。Cohen借这首歌想表达些什么呢?或如他自己所言,苏珊是扇门,不打开它,无法看到自己,谁说得清楚呢,但真实的是那段短暂而纯洁的邂逅。

同时,Cohen继续沉浸在LSD和写作之中。1964年,《钟爱的游戏》获得了“魁北克文学奖”,在结束之后的巡回诵诗会之后,或感于一种强烈的催促感,他将开始去完成那本他自称为“自己最好的作品”的《美丽的失败者》,“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失败者,我身心俱疲,我讨厌我自己。我郑重发誓,写不完它,我就自杀”,当然最重要的一幕发生了,

之后他回忆,在岛上的一天,黑压压的鸟群遮住了天空,,落在了所有教堂的顶上,直到第二天才离开,突然间他觉得是祥瑞之兆,他要去纳什维尔,然后成为一名词曲作者。但现实很惨淡,这部Cohen自己器重的小说现实销量不尽人意,媒体的评论也不足以乐观。

这已经是1965年了,31岁的Leonard Cohen还没有开始正式歌唱,然而这一年比他将近小一轮的的Dylan已经开始叛离自己成名的抗议民谣,开始了电声民谣的探索,新港民谣节的演出将改变这个时代乐坛的脉络。再过不久,在1966年的夏天,Cohen动身前往纳什维尔,再接着又去了纽约,在那里遇到了Judy Collins,彼时的格林威治村的民谣贵族。Cohen带着吉他,给她演奏了《苏珊》、《Dress Rehearsal Rag》和《陌生人之歌》3首曲目,毫无疑问Cohen的新起点就此开始了。除了唱Cohen写的歌曲,Collins还不遗余力的宣传Cohen本人,而正是她的力推,让Cohen走进了John Hammond的视线里面,这个堪称史上最伟大的星探,挖掘了Billie Holliday 、Aretha Franklin 、Bob Dylan们的大腕级别的人物,无疑给Cohen的歌唱生涯开了个好头。

时间进入了1967年,33岁的Cohen,这个被质疑过了30岁的摇滚歌星已经垂垂老矣的年代,Cohen在这一年底最终给出了世界自己的第一张录音室专辑《Songs of Leonard Cohen》,这张专辑收录了《Suzanne》、《So Long, Marianne》,关于Cohen的歌词难不免被拿来和Dylan对比,Dylan的背后是土地和人民,有着深刻的民谣传统,而Cohen的背后更像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和文学造诣颇深的诗人。当年这一年,Cohen还追求了Nico,不过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这也让Cohen这位情圣多少有点怀疑自己的泡妞水平;同时他还住进了切尔西酒店,试图融入沃霍尔的圈子,却有点不被接纳,像一个局外人。

而在切尔西酒店的一天夜里,他碰到了Janis Joplin,这个舞台上如此高调私下却无比孤寂的歌者,那段事后已成佳话的一夜情在《切尔西酒店》系列的歌曲中很文学的阐释出来了。

“你所有的衣衫,没有一丝遮体 你闪烁的眼睛 照亮我最黑暗的角落”

除了和Joplin的一夜情,Cohen还在切尔西酒店与Joni Mitchell开始同居,二人相识于不久前的新港民谣节。这Cohen的面前,当时只有23岁的Joni无疑只是个学生。虽然免不了分手,但是你可以看到Joni作品里面Cohen的影响。

与此同时,Cohen的第二张专辑《来自一个房子的歌》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这张专辑的录制同样困苦不堪,尽管纳什维尔给Cohen提供了差不多一切所要的音乐元素和一流的乐手,固然不假。尤其是其中《Bird On a Wire》,在经历了一次次尝试得不到满意结果,快要放弃的时候。最后一次录制的同时突然唱出了想要的效果,那是Cohen自己的《My Way》。而触发这首歌的灵感是Cohen重回到Hydra那个希腊小岛,有点讨厌现代文明的Cohen望着窗前突然多出来的电线,同时还有几只鸟儿在电线上歇脚,然后哼了出来这首歌的雏形。而到最终的版本,Cohen足足花了三年。那首《Seems So Long Ago,Nancy》说的是我们前面提到的儿时的发小。到目前,Cohen已经给出了两张经典的专辑,但是事实上,尽管可能他在欧洲已经大放异彩,他在美国依然没能取得商业上的成功。值得一提的是,Cohen很满意这段田纳西的生活,“在这里,我活在了当下”。

这个苏珊让她成为了孩子的父亲

这样离怀特岛那场传奇的演出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来到了1969年,这一年注定动荡不已,关于这一年的文章太多太多了,然而对于Cohen像是置身事外。

在这一年,他遇到了一个名叫苏珊的女孩子,在离开纳什维尔回到纽约后,只不过此苏珊不是彼苏珊,他们很少社交,过着很低调的生活,最终Cohen将成为一个父亲;而同样是这一年,Cohen在朋友的婚礼上碰到了杏山,他们日后还会有交集,也是一段津津乐道的故事。

这样在筹集第三张专辑的同时,Cohen开始了欧陆巡演,自己歌手职业生涯的第一次巡演。

不知不觉过完了1969年,来到了1970年,Cohen在欧陆的呼声明显比美国要高太多了,Cohen对此颇有点受宠若惊。就表演来说,作为处子巡演的Cohen表演的可圈可点。从德国到大不列颠再到维也纳,一浪高过一浪。

怀特岛,战士与催眠师合体的午夜歌者

到了8月份,终于来到了我们开篇提到的那个夜晚。

结束了60年代的嬉皮盛世,进入了70年代,人们更趋向于愤怒,怀特音乐节比起之前的Woodstock,显得躁乱不堪。愤怒的歌迷,抗议高票价,大家一拥而上,他们推翻栅栏,他们焚烧汽车,他们歇斯底地发泄着,像是灭亡之前的最后疯狂。

如果怀特岛音乐节是一场战役,那么Joni Mitchell和 Jimi Hendrix可以说是在这场战役的多少有点灰头土脸,你可以看到档案纪录片里面Joni略带哭腔的喊着要尊重,然而台下依然是嘘声一片。而那晚的Cohen还在云里雾里,因为他刚服用过Mandrax,他面对的将是数十万名愤怒的人群,我想此刻工作人员或许多少捏了一把汗,Cohen缓步走上台,邋遢的样子显得越发的有种游吟诗人和优雅绅士合体的感觉。

唱歌之前,Cohen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当然他是嗑多了,他讲起了童年的时期,父亲带他去马戏团游玩;接着他又让愤怒的人群点燃手中的火柴,像是一个巫师在催眠。再接着,他唱出来那首《Bird On A Wire》,那是我心中的Cohen这首歌的最佳现场,他录制这首歌的时候总找不到状态,直到精疲力竭之时,状态自然地来了,而怀特岛此时此景,我想面对一群随时可能酿成暴乱的人群,Cohen一副悠然世外的感觉,“像是………一只……鸟儿”,这样的开始,然后空气中有什么在改变,温度的降低,随之降低的还有人们的愤怒和焦躁。

事后,有人说,这将是一场灾难,然而Cohen拯救了这场演出,这个音乐节。而我想对Cohen当时而言,只是疲惫后嗑药后的一场演出而已,他说过自己不是英雄,也不崇拜英雄,我想那一瞬间,他有种自己纠结一生的宗教感附体,像一位布道者一样,展示着无比奇妙的魅力,让一切漂浮在空气中的愤怒慢慢地着陆。若干年后的人们通过纪录片再次回忆那个夜晚,1970年怀特岛的那个烟雨之夜,台下数十万人群的愤怒,变成了一个个随风飘荡的小火苗,然后台上是一位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他没有穿那件蓝色的雨衣,只是很普通的白色上装,那刻的他像一位午夜唱诗班的醉酒汉,只是尝试着以自己的方式获得解脱罢了,仅此而已,却不经意间拯救了这个音乐节,铸就了一场传奇。

这是属于科恩的60年代,虽然他无法独立于时代,无法避免社会大潮的影响,但是你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在走自己的路,嬉皮士或者安迪沃霍尔的堪萨斯城再或者是格林威治的民谣村都不是科恩的归宿,虽有过交集但科恩终究骨子里是个诗人,是个作家,是个为自己而歌的艺术家,仅此。

作为音乐人身份的科恩在60年代只出了两三张专辑,但早已成为了经典。在鲍勃迪伦功成名就之时,他的音乐生涯或许还没有起步,但是无论如何,机缘巧合也罢,科恩从一个诗人和作家被推到音乐领域,而我坚信这个半路出家的歌者最后留给世界最重要的标签依然是音乐,他的那些旋律和诗意的歌词一道成为我们今日聆听不朽的财富。遥想犹太教堂的唱诗班,或许冥冥之中这个诗人的诗不会单单用来读,它是用来和而歌的,那么我们一起来歌唱好了,哈利路亚,再会,莱昂纳多科恩,我的午夜唱诗班的醉汉!

文/剑烧

责任编辑:十三妹 shisanmei@wufazhuce.com

本文付费转载自滚石乐队(ID:rollingstones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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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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