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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这里
当我在这里
姚谦
当我们在这里——姚谦对谈陈粒
文/姚谦

认识陈粒不算久,听歌两年见到人不过半年,期间都是经过她经纪人奚韬沟通联系。因为配合《我在故宫修文物》,我与她第一次一起见媒体,我与她在半年来连续三次合作,我也透过这次机会整理了自己的想法,也借机与陈粒有了较深的沟通。这是一次借媒体的提问的三方对话。

一、
姚老师请先从《大梦》艺术音乐跨界聊起。

姚谦:这是我主动与陈粒经纪人联系找她合作,直接表达了我心里非常欣赏她所产生的动力。《大梦》不是MV,是一次艺术与音乐跨界的行为。也反映了我对陈粒的看法,因为写歌是种才华,但要写出内在和独立的精神是不容易的。我构想的《大梦》需要这份精神。

我一直收藏艺术品,包括了支持年轻艺术家的创作,如同我一直支持触动我的年轻音乐人。我发觉陈粒有很强烈的艺术家特质,她不仅是创作女歌手这个角色。《大梦》最初的动机是,我正在看一些西方美术史,关于肖像绘画,藉由肖像把每个时代每个人的精神与外在留了下来。而陈粒常在她的微博或微信颇耐咀嚼的短语,可能对她来讲只是有感而发,对我读来却是充满了这个时代感,是一个年轻人对漂移的生命感的谓叹。所以我想借十六世纪的双人肖像绘画来对照她现在的双面多元的性格与精神。

邀约后她一口气就答应,投入她完全不熟悉的范畴里,与我找来两个她完全不认识的艺术家去碰撞。我真心觉得陈粒的艺术生命才开始,她是个很丰富的“精灵”吧!

为什么会选择陈粒,就您说的“精灵”,来为这次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演唱主题曲?陈粒的气质跟电影传达的感觉?

姚谦:我觉得不止,以名字来说《我在故宫修文物》的“故宫”这两个字太强了,看过视频你会发觉,所有伟大的成就都来自许多独特的人,他的生命和精神,汇成一个时代、汇成一个伟大的局面。《我在故宫修文物》里的每个修复师都是很独特的人,虽然看起来平凡朴素的外表,但当你电影看完后,你会被人内在那份独特性给感动。

我也一直要求我在思考伤需要独特性,所以《我在故宫修文物》的音乐人合作上我刻意找找年轻的人,除了我特别喜欢跟年轻艺术家合作、可以跟他们学习,也表现出这个时代年轻人面对故宫这强大名头的认知与态度。这个时候我觉得没有别的选择,只有陈粒,她正好符合那种生命的独特性,跟这些匠人的精神一致。陈粒的音乐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不仅仅是独立或地下音乐,因为她生命感特别强,所以一直发亮,且持续不间断。这点就跟我心目中所谓的工匠精神:专注在自己喜欢或擅长,这点陈粒与《我在故宫修文物》裡的老师傅们气息特别相近。


二、
陈粒这是第一次为纪录片献声对吧,有什么样的感受?也描述一下创作《当我在这里》这首歌时,是什么样的经历、当时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又是什么?这首歌和以往创作相比有什么不同呢?

陈粒:一开始非常意外,已经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怎么会选我?包括第一次《大梦》的合作我也非常意外,我这个人跟公主没有什么关系,而故宫又看似很严肃、庞大的词,这么端正的东西,也是离我一直以来的生活非常远,因为我其实挺吊儿郎当的,说得好听一点是随兴。

但这两次合作让我发现创作还是有很多可能性,看到作品最后呈现都会觉得收获很大。作品出来我特别开心,因为从来没想过要做这样的东西。但更重要的是过程中,能接触到从来没接触过的领域,然后吸收、学习到的那些东西。因为之前不接触嘛,所以第一是新鲜,第二是能静下来接受自己以前不愿意接触的东西。

《当我在这里》这首歌是在我先看了三小时的初剪版,然后姚谦老师就说:你看了就先试写一下。但我迟迟没有动手,因为对这个领域很陌生,不知道要多严肃、多端正去写。后来姚老师发词来了,姚老师发词来我就动了,我需要您带我到这个环境里面。

姚谦:我想当时陈粒还是客人的阶段,刚进来这个团队。不过那时候我心里挺笃定,《当我在这里》一方面讲故宫这些匠人,我想用第一人称描述;但另一个角度是想替从事文化创作、或文化工作里,很坚持的人书写,这样的话,陈粒就是其中一个。以她那么年轻的资历可能还不到时代与生命大局的描述,她现在只能自我描述感触,从时间感的自我定位描述不是这个时期的她该作的,也许过个二十年,她就可以更精采地表达。

陈粒:其实很多歌,可能我有好的鉴赏能力、写了出来,但我说不出。譬如像姚谦老师解读这些歌,解读出来,比我认识的还要深刻。所以对所有东西,我还是比较凭感觉的。

姚谦:创作者都是一样的,总在事后才说得明白。我年轻时也是,隔七、八年后才会发现,原来我写那个话的原意。

陈粒:我也经常会对自己过去的作品有新的解读。

姚谦:对,因为你的经历增进。所以我常说,创作是老天爷给你一个提前预言自己的方法。

陈粒:《当我在这里》跟以前写所有歌的方式都不一样。我是走在路上写的,没依靠任何乐器、看着词,然后旋律就出来了。其实这首歌的旋律很简单,它不复杂、是很正统旋律的歌。写出来后我还是挺紧张的,这么正统的歌,一点小聪明或小伎俩都没用,心里有点悬。但编曲做出来后,就觉得“哇!收获”。


三、
就像姚谦老师所说,你这种非常自我的表达,符合《当我在这里》这首歌曲精神内涵该有的样子。记得歌词有一句很打动我们——“你等候我多时,终于知己般相遇”,这是姚谦老师写词一贯细腻的手法,非常触动人心。那陈粒你唱的时候是怎么理解这首歌所传达的内涵?

陈粒:首先,这首歌给我的感觉是,温柔、宽广。我知道自己不是唱将型歌手,所以我的唱法也不会去用力,我唱得很轻很轻、特别是一开始;跟以往不一样,我没有非常明亮的唱、就是舒服。然后这首歌,就像MV前奏之前有一句,修钟表师傅说的话:“干我们这行必须得,坐得住”。我觉得整个事情的精神就是在传达,静下来的感觉。我们前奏是用一个价值连城的钟……

姚谦:现在还是,就是故宫最大、王津师傅修的那个钟,它转的时候有一段声音,我们放在这首歌的前奏。

陈粒:我觉得特别好。之前姚谦老师说,前奏是价值连城故宫收藏的钟的声音。我觉得就是,你坐下来、坐得住,就算手上用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也都抛在脑海之外了。坐下来以后,我们见到的就是功夫、就是美。

姚谦:昨天听你演唱会,大概几首之后,就知道你在舞台定住了,声音就越来越自由了,觉得你离当个唱将不远了!唱歌能自由,就像随手拿到东西一样自在,我觉得后段你有达到,那就是唱将;不是说能超越、比拼什么,用声音像武器一样,那不是唱将。现在太多把声音当武器的人,但把声音当成自己四肢、语言、自由的挥洒,才是真唱将。

陈粒:声音是自己的,但还是很多瑕疵。有些瑕疵想保留、有些还是要改善。像录这首歌时,大家可能听到有些大舌头、咬字不清,因为那段时间刚戴牙套,所以特别不适应。

姚谦:不过你有一些咬字的气氛很好,有一种朦胧感,朦胧感又造成时空感。

陈粒:可以再好一点,但有些是可以保留的。

姚谦:我自己是很满意。那天唱时我在,发现你必须调整到舒服;前面声音大小、高低频、还有坐的位置,折腾十五分钟,后来调整到舒服,你就进去了。


四、
听这首歌时,确实就像精灵一样的声音,游走在整个故宫的历史、时空、文化,包括匠心和情感之中,能够穿起这些碎片,给人很完整的享受。那刚才陈粒对歌的解读跟姚谦老师当初创作的想法有没有什么不同?

姚谦:我写歌几乎没有设定结果,我运气很好,做音乐二十几年遇到很多人,就像这次碰到陈粒,那麽年轻,他们都可以给我很多养分跟开发。我必须说,这首歌就是在写匠人、文化工作者,尤其在这个吵杂、雄性荷尔蒙口号漫天的时代,如何像陈粒说“静下来”很重要。

所以陈粒一开嗓唱前面那几句,故意把季节、气、闻、听、看,这些情景先描述;就像绘画,先把时空感、局给定了,再来说我的感受。光是局的部分我觉得她就已经超过我的期待,因为她那种空间感特别好。

陈粒以前的作品很年轻、直述而且果断,常常出现一开场就定格,像昨天演唱会好几次,一首歌前奏完,她第一句出来就,这歌我要让你高兴、这首我要让你们紧张,她还挺有那个魅力。但《当我在这里》这首歌,她开始变成客观,空间留给听众,这点表现得很好,某种格局是我所喜欢的,就是“最大的征服就是我不征服你”。

五、
最后,如果用一种“水果”来形容陈粒,姚谦老师会想到什么?

姚谦:哇,我这麽讲,不晓得大家什麽感觉。我觉得是无花果。

陈粒:无花果!?

姚谦:我很喜欢无花果,无花果它其实不是果只是它形状像果子,但其实是无花果是花,当你拨开果皮其实是花蕾,看见的果肉是花瓣和花蕊。我觉得陈粒像无花果一样,她的灿烂是包在里头,你得拨开去欣赏的。虽然她看似不会在意包装,像无花果,因为它是一朵开得正灿烂的花朵,只是包著、假装是已经开完花的果子。陈粒绝对不是玫瑰或牡丹,我觉得是无花果。

那让陈粒用一种“食物”形容姚谦老师,你会想到什么?

陈粒:我想到的也是水果耶,火龙果!火龙果听起来很烈、外表也很烈。我本身也是非常喜欢火龙果,它名字这三个字放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可爱。火龙果甜、但很轻,而且它发挥很稳定总是很好吃、很新鲜。

姚谦:吃完得刷牙,不然黑籽渣沾在牙齿自己都不知道。

陈粒:我想过这个事情,就是任何好的东西都要有一点点不适带在里面,才会让人舒适。

姚谦:火龙果这个名字对我来讲是很二次元的名字。表示我不老!〈两人大笑〉

陈粒:没错,您跟火龙果一样,一直很新鲜。

姚谦:谢谢,昨天陈粒在演唱会舞台上说了句有意思的话:“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发觉这是个有感而发对自我的期许,她要分享给台下的人。所以我刚问她说这是台词吗?你说了几次。她说想到就说,第二次说。其实这在很多文学作品里,卡谬的《异乡人》也有类似的文字出现,这都是对于生命的存在感、自我认同的期待。在舞台上,每到一个地方做演唱会,遇到支持过她、喜欢过她,或只是好奇的人,她的分享,我站在这里,作品表演给你听,这会儿、这个舞台和我们这个空间就是暂时的家。

陈粒:对,这就是我的位置,我就在这里。

姚谦:这就是存在感。容我把话题又拉到《我在故宫修文物》,电影中修文物的师傅们这点跟陈粒不同,音乐人常需要辛苦地去不同的城市一场一场移动,而雇工修复师们可能大半生就在这个位置、做这件事,也是一种挑战。当我在这里,这也是存在感的自我认同和调整,最后变成生命中很美好的旋律。所以我说只有艺术家、文化人他们有这种认知、所以散发这个讯息,陈粒也是。

(文/姚谦 图1/晏博,图2、3/那洋)

责任编辑:秦何人 qhr@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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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谦
姚谦  @姚谦
音乐人、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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