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漫威反派总是打不赢?因为他们没有BGM

——关于《复仇者联盟》

文/不存在

关于超级英雄电影的廉价鸡血配乐,《僵尸肖恩》有过刻薄讽刺:肖恩和艾德挤在后院,抱着一盒黑胶砍丧尸。Prince的《紫雨》不能扔,New Order的《忧郁星期一》是限量版,蝙蝠侠原声?扔吧。
 
 这边,漫威粉自黑起来更加无情:给你讲个笑话,漫威电影有配乐。

音乐一直是漫威电影的大槽点,从《钢铁侠》重启至今,也就Michael Giacchino为《奇异博士》写的配乐稍有突破,羽管琴和乌德琴营造出诡谲的东方情调。此外,好莱坞工业流水线上的旋律,以temp music和合成器音源库为基础,英雄登场必是管弦齐奏。甚至有人专门拍了段视频笑话漫威,在2015年一段火遍油管的视频里,主持人托尼·周让路人哼唱科幻片经典旋律。多数人都能唱出星战的帝国进行曲,哈利波特里的《Hedwig’s Theme》,一到漫威,所有人傻眼。

可真的是这样吗?对不起,恐怕这些家伙要让你失望了。以下超级英雄不仅自带出场BGM,其BGM还有不同功效。
 
托尼·史塔克,在通向地狱的大道上撒丫狂奔


场景:《钢铁侠1》《钢铁侠2》《复仇者联盟》
乐队:AC/DC《Back in Black》
风格:hard rock
作用:buff叠加,续命专用

AC/DC初次登场,是在阿富汗尘土飞扬的军车里。手端冰镇威士忌的骚气军火商,忙着澄清自己跟杂志封面女郎的绯闻,主唱Brain Johnson的钢锯嗓在破收音机里嘶喊,简直说不清哪边更烦人。

 08年,漫威和哥伦比亚、AC/DC达成协议,选取15首最经典的歌曲作为钢铁侠配乐。《Back in Black》是这支澳洲老牌硬摇乐队的经典专辑,是前主唱Scott酗酒致死后的回归之作,透着“老子又杀回来了”的不羁劲儿,和平克弗洛伊德《月之暗面》并列为世界第二畅销摇滚专辑。它伴随托尼出场,并不断复现,在地下工作室里不知陪他度过了多少不眠夜。

AC/DC最著名的《Highway to The Hell》在《钢铁侠2》片尾插入,而整个第二部,就是托尼钯中毒、自知命不久矣的放浪形骸。胸口的方舟反应堆既可续命又是杀器,就是一条通向地狱的高速路。

从此,澳洲老牌硬摇乐队AC/DC成为漫威电影一个标志性签名。Martin Flanagan在《漫威现象》里评价,虽然在动作戏中用摇滚插曲是老生常谈,但在《钢铁侠》里,摇滚成为一种剧情声,参与塑造了托尼·史塔克叛逆过头、向死而生的自大狂形象。
 
斯特兰奇医生,您的手术刀flag拿好不送


场景:《奇异博士》
乐队:地、风、火乐团的《Shining Star》
风格:funk
作用:立flag 

漫威宇宙第二大自恋狂,斯特兰奇医生的出场曲是地、风、火乐团的《Shining Star》。这种起源于60年代的放克舞曲,充满贝司、电子琴以及爵士鼓的即兴旋律,伴随他在手术室里跟着旋律抖脚。窗外挤满花痴的年轻医院实习生,手术台聚光灯打在银亮的手术刀上,欢迎观众来到斯特兰奇的个人演唱会。

地、风、火作为70年代著名放克组合,像斯特兰奇的医学奖杯一样,把格莱美拿到手软。这群卷毛小哥擅长把爵士、灵魂、放克、蓝调和非洲民族音乐融为一体,身上永远套着鲜艳的非洲民族服饰,爱用七彩蒸汽波图形组合做封面,背景叠加上星辰闪烁的宇宙,画风就像《奇异博士》里的魔法世界,似乎有意暗示斯特兰奇的法师生涯。

“无论你是谁,都是一颗闪耀之星,噢~噢~耶”,在《Shining Star》的换了旋律里,这颗医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很快就在“星际飚车”中摔成了半残废。flag拿好不送,斯特兰奇。
 
韦德的饶舌时光,贱贱的内心戏


场景:《死侍》
乐队:Salt-N-Pepa的《Shoop》
风格:rap
作用:加戏

前特种兵韦德,现超级(不正经)英雄死侍,荡悠着双腿坐在高架桥沿上,在纸上画着蜡笔画,收音机上贴着一块黄色的胶带,写着他从前的名字,播放着Salt-N-Pepa乐队的《Shoop》。

成立于1986年的Salt-N-Pepa是史上最成功的Rap乐队之一,三个性感巧克力美人的饶舌功底甚强,但论起语速和贫嘴程度,绝比不过漫威单口相声担当死侍。《Shoop》这首黄暴插曲,在《死侍》预告和电影中来来回回出现过很多次,预告片剪辑最棒:鼓点配合枪响,血浆飞溅,一句爆一颗人头。

别的英雄有喷射器有大飞船,死侍打出租,别的英雄英俊貌美,死侍全脸毁容。死侍和诞生之初的饶舌音乐一样,都是异类中的异类。“我有一张脸要整,有一群坏蛋需要揍”,他大咧咧地向观众解释,此时歌词唱着“你强健的大胸和性感的翘臀,要感谢妈妈生下你,如果美貌可以杀人,那你就是冲锋枪”,字里行间都是内心戏。
 
闪开,银河系尬舞队驾到


场景:《银河护卫队1》
乐队:Redbone《Come and Get Your Love》
风格:disco
作用:壮胆

26年前,男孩彼得在病榻前失去了妈妈,26年后,荒凉异星的废弃神殿里,他按下旧式索尼卡带机,开始播放当年妈妈送她的那盒70年代金歌劲曲,《银河护卫队》画风一转,从男孩成人的心灵鸡汤变成银河系尬舞MV。伴着Redbone乐队的disco舞曲,大男孩彼得左脚踢飞一只小恐龙,右脚甩开一只大恐龙,全洞窟没死的蜥蜴,抓过来都是他的麦克风。

 为星爵贡献这首怀旧金曲的Redbone乐队活跃于上世纪70年代,成员Pat和Lolly都是美国原住民,74年通过百万销量单曲《Come and Get Your Love》而一炮走红。《银河护卫队》导演詹姆斯甘说,最初他对这首歌一点也不熟,星爵洞里跳舞的场景原本是为Blue Swed的Hooked a Feeling设计,但后来发现,前者更适合这个场景。

《Come and Get Your Love》典型的迪斯科节奏更能配合星爵点头扭胯,也呼应了片尾靠尬舞打赢的大战:

我干嘛跳舞?当然是干扰你的注意力啊你这个花脸大白痴。

每首BGM,都是一张角色名片

为什么这些歌曲能快速唤起你对相关角色的记忆,首先得弄清这个问题:电影配乐有两种,原创音乐和资料音乐。 

原创音乐,通常由配乐师创作,交响乐团演奏,提供一种潜在的情感和叙事的引子,告诉观众如何去感觉,比如悲伤时刻的配乐总是尖锐的弦奏,英雄降临总是铜管声部层层叠加。漫威电影饱受诟病、缺乏个性的配乐,说的就是这种,背后原因复杂,包括temp music的滥用,电子合成器技术的普及等等,在此按下不表。

而资料音乐一般是获得使用权的非原创歌曲,像原创音乐一样担任情绪渲染,但更重要的是,它还参与到叙事行为当中去,成为剧情助推器。今天讨论的四首,都属于资料音乐。

以前,电影中的资料配乐以一种不干预的身份出现,比如主角坐在咖啡馆里,桌上收音机传出的流行歌曲。但5、60年代以后,风格极强的流行乐,尤其是摇滚、朋克、迪斯科,模糊了这道界限,创造出一种新的联系和目的,除了提供情绪渲染、参与叙事,还增加了其他功效,比如怀旧或讽刺。 

漫威宇宙中,这类BGM往往跟主角一起登场。这时我们的超级英雄还没变身,吊儿郎当地套着T恤牛仔裤,塞着耳机听歌,这种人物放松状态下出现的音乐,强烈暗示着他的性格,随即成为一种角色名片。 

有时,摇滚乐个性太过强烈,也会使它必须从背景声中跳出来,成为新的“主角”。

《银河护卫队》的disco,《X战警》中快银停止时间那段民谣《Time in a Bottle》,属于怀旧担当,与科幻片中的未来场景造成强烈错位。《奇异博士》的配乐则是讽刺,比如,没有平克弗洛伊德的《Interstella Overdrive》,斯特兰奇没准就不会撞车,缺少这段资料音乐,故事无法进行。

好在漫威导演是群音乐品味不错的家伙,渐渐地,经受时间磨砺的流行金曲成为漫威英雄人设的一部分,像一个逗比跟班,或者一把随身武器,时刻围绕在主角身边,时不时掺和一脚,成为剧情的助推器或绊脚石。资料音乐取代原创音乐担任主角的BGM是一个漫长的实验过程,而漫威取得了成功。不管何时,一个拯救宇宙的超级英雄塞着耳机听老歌,总是又酷又暖心的一件事。
 
持久的秘诀
 
不过,原创配乐也好,资料音乐也罢,什么样的配乐才是好配乐?答案是,统一。影视配乐中的主题曲太重要了,它给观众留下对某个角色的稳固印象,尤其对于续作大于3的电影,欣赏主题曲的新变奏绝对是一大观影乐趣。

《指环王》三部曲中,霍比屯主题曲《Concerning Hobbit》不断出现,首次登场是在微风拂面、绿草如茵的夏尔,最后是在末日山口。弗罗多老爷和仆人萨姆躺在岩浆横流中,赴死前,遥想霍比屯的草莓,绿龙酒馆的姑娘,熟悉的短笛一响,泪流满面。


押井守剧场版《攻壳机动队》中,川井宪次的傀儡谣共有5、6个版本,有素子义体成形时的最初版,也有配合巴特打架的快速变奏版,但不管配器怎么改,铃鼓一响,总是让你起一身鸡皮疙瘩。 

漫威老版《蜘蛛侠》动画片的主题曲《Spider Man》好听吗?并不。但为什么大家都能记住?因为它像洗脑广告一样连放了好多年。 

平心而论,美队和锤哥的BGM也不错,前者在交响乐基础上,融合了军乐,后者配合雷神之锤,加入大量沉重的打击乐。二者在风格上和人设相得益彰,但毁在每部漫威电影配乐都要换人,原创和资料音乐混用,导致风格不能统一。迄今为止,漫威宇宙里最持久的配乐是AC/DC,它在《钢铁侠》1、2和《复联》里反复出现,复联的激战时刻,眼看洛基占了上风,刺耳的贝斯线一响,寡姐翻个白眼,知道那个自带BGM的托尼来了。

所以,我们希望漫威电影在配乐上专一一些,希望AC/DC一直伴随铁总,让老牌乐队跟着超级英雄再红一把——好莱坞大片的专辑销量可不是盖的。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时刻:在我的专属BGM里没人能打赢我。 

为啥洛基万磁王红骷髅天启他们老是失败?因为漫威反派没有BGM。 

责任编辑:王素 wangsu@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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