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颗死去的星星

——关于《吉娅》

文/一君

70年代末期,美国诞生了第一位可以被称为超级模特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Gia Carangi,从她以后,超模这个词被沿用至今。时隔二十年后,由安吉丽娜朱莉饰演的传记电影《吉雅》被搬上荧幕,让世人重新记忆起这位一闪即逝的流星,她暴烈而堕落的一生,她的爱与罪,最终都无声地陨落,玫瑰腐烂,而泥土将永远记得她的味道。

 朱莉饰演吉雅时仅仅23岁,从某个角度来说,朱莉身上有一点吉雅的影子,两人都对精神上有着难以把控的缺憾。再有,朱莉的脸是一张有欲望的脸,她的颧骨以及丰厚的嘴唇充满了生机,眼睛又留有一丝孩童式的纯真,这样的脸是可以诠释堕落的。可能朱莉到底还是少了点味道,她身上是没有70年代那种迷幻,自由,复古的韵味的,她为我们呈现的也只能是吉雅的某一个侧面。不过,就算仅从这个侧面,我们也可以感受到吉雅的家庭,成长的脉络,还有她性格中那些激烈、肆意、不计后果。

 

影片的开头,吉雅的母亲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生的是男孩,他们最终都会离去,都不会记得你,他们的人生都将和你无关。但如果你生了一个女孩……她这辈子都会是你的。

吉雅的原生家庭自然是破落的,这个来自费城中下阶层的女孩,自小就在争吵,暴力的环境中长大,她的父母最终离异,而她也在成年后迎来了人生的转机,纽约的模特公司与她签约,她就此开始自己的模特生涯。

吉雅的美和彼时的封面女郎不同,她有一副澎湃的,充满生机的面孔。如果去搜寻一下吉雅现实中原型的照片,就很容易明白她的成名,那是比朱莉更有张力的一张面孔。她减少了朱莉所拥有的那种肉欲,因此在美艳中有了克制而冷静的生机,望向镜头的眼睛充满了故事,即使是在平面图中都能感觉到一股倔强的张力。

有一阵子她被海洛因搞得非常憔悴,然而照片上茂密的鬈发,上扬的眉峰,即使眼底发青,眼神依然美得动人心魄。那是美国迷惘的一代盛行时期,吉雅像一颗子弹一样点燃了人们心中的激情,她的出现代表了健康,有力量的年轻形象,而她骨子里却饱受精神的折磨,向堕落一步步迈去,这正是她的魅力所在——她的人格混合了截然不同的元素,而其中隐含着危险和巨大的缺憾,使她的眼神和姿态中混合不羁,坚定以及暗涌的生机。

       为了浅显地表达吉雅的个性,朱莉塑造成了一个痞气,我行我素的“坏女孩”的形象,来到纽约以后,她几乎是一夜成名,杂志社,广告商发现了这张迷人的新面孔,有野性,有欲望,生机盎然。吉雅很快爱上了她的化妆师,我的天使,她常常这么呼唤她。在现实中,吉雅的青少年时期就开始写诗送花给女孩。她的一位高中同学说:吉雅只喜欢女人,她追求她们,尽管她们当中有些人并不是同性恋,但最终还是爱上了她。她与女孩们拥抱,亲吻,她的母亲却对此感到非常失望,她带吉娅去看医生,但结果毫无作用。即使如此,吉雅的母亲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承认自己的女儿是个同性恋,而是说她选择了同性恋的生活方式。

一个来自费城低阶层的女孩开始一路崛起,广告,酬约接连不断,镁光灯渲染了她每一寸皮肤,她的眼睛,睫毛,丰唇,把她带向了一个从未有过的世界。然而在精神世界中,她从未得到过安宁。在电影中有一幕是她的男友要离开她回费城,她穿着吊带衫和白色袜子,头发乱蓬蓬地坐在窗台上,摇晃着双腿:“可我还是个孩子,我需要有人照顾我。”

对吉雅来讲,在外行事的疯癫和在内的脆弱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张力,她此生都在这股张力中迷惘。而原生家庭爱的缺失又是她脆弱的其中一层根源,在片中,她毕生都在期待着母亲的爱,渴望着得到回馈,她让母亲住在自己的公寓里,当她要离开时哭着求她不要走。这个时候,她再也不是超级模特,而是一个真正落魄的孩子,凄凉地喊着妈妈,妈妈,最后她的母亲坚持要离开时,她又歇斯底里地把她的东西都扔出去,让她滚,永远不要再回来。

吉雅的内心就像一个中空的壳,稍微敲打一下就会破碎,也因此她此生注定了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尽管她被世俗世界所追捧,精神之地却比原来更加迷茫,空虚,在这个境况下,接触到毒品的吉雅再也没有回头路。

她也曾努力过,或者说一次又一次地努力着,最终又被打败。令人心碎的一幕是她的女朋友抱着她说,这个,还是我,你自己选,吉雅在万般痛苦中拿了毒品离开了。自此她在这一缕迷雾中越堕越深,在现实世界中,吉雅一次可以吸食四包海洛因,她不听朋友和家人的劝告,状态很不好,精神萎靡,面容憔悴,胳膊和胸部都是被烟烫伤留下的伤疤。凯榕回忆说,如果吉娅不开口说话,几乎很难被认出来。毒品断送了她的健康,也将她从神坛拉下,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站在聚光灯下。

      到今天,大概只有Cindy Crawford的名气能和她媲美。她拥有着世人所羡慕的一切,美貌,名利和无数的追求者。数不尽的男人对她着迷,她却对男人没有兴趣,吉娅一生中感到最欣慰的就是自己的同性恋倾向,她对此非常坚持和认可。Jack Nicholson 曾经把自己酒店房间的钥匙给了吉娅,但是吉娅从未用过。她来自破碎家庭,有严重的不安全感,内心非常孤独。Jodie Foster回忆说:吉娅很渴望被人爱,有时她半夜到我家,只是为了被人抱一抱

       在片中,那个吉雅一辈子都想法设法去寻求的母爱,那个在片头便说出“如果生了一个女儿,她便永远属于你”的女人,从来都没有真的爱过她。她对吉雅的生活感到失望,对她偷钱,吸毒感到愤怒,对媒体说她已经毁了,在她生命垂危时也不愿意把她接到自己的家中与她度过最后的时光,可到最后她依然认为她爱这个女儿。吉雅躺在病床上问她,妈妈,你能原谅我吗?她说,当然,我原谅你。吉雅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我也原谅你。

      吉雅对毒品的沉迷,让她的生活全盘崩溃,这种崩溃,车轮般地循环,加重了她的颓废,终于在一次针管注射毒品时感染上了爱滋。甚至,为了后续挣钱去买毒品,她去与男人睡觉,还被强奸了几次,死时年仅26岁。

      从生于世间,到陨落,而回顾她的一生,都是生猛,恣肆的。她离经叛道,厌恶世俗戒律,肆意挥霍着自己青春和生命。无论世俗如何公议,她的生命已经如烈火一般熊熊燃尽。我们能记得的,只是朱莉迷幻的眼神,上勾的黑眼线,涂得粉白的脸隐在日本艺妓服中。她扔掉头饰,拉起裙摆跨上摩托车后座,拍着车手的肩膀:“Go, Go”,然后大笑着绝尘而去,风扬起她暗红色的艺服裙摆,她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前路驶向何方。

      像吉雅生前在日记中她所写的:从天堂堕入地狱,在两者的距离中……经历它,感受它,超越它。

责任编辑:热海 jiangnan@wufazhuce.com

作者


一君
一君  @Rosey_Potati
半驯之马。
点击可下载ONE一个app

 

微信打开

微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