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导演朱塞佩,大家一定不会陌生他那部《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他十分擅长在特定时代下构建特殊语境,来阐述人性与情欲之间的关系。利用颇具极端性的故事情节,来试图解读这两者的杂糅关系。
他的这部《最佳出价》也有着对爱情思辨的意味,整部影片被阴郁的悬疑气氛笼罩,使得整部作品的观感更具有趣味性。
奥德曼先生作为一名顶级艺术品拍卖行的拍卖师和鉴宝师,为人精明且懂人情世故,在上流社会里行走得游刃有余,经过他手的艺术品数不胜数,每一次他都能成功地将这些艺术品的真假分辨开来,并让画家好友比利在拍卖行以最低价格购买那些实际价格十分高昂的艺术品,这么多年他赚得盆满钵满,对于那些具备收藏价值的艺术品从未失过手。
他拥有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财富和社会地位,却也和平常人格格不入,哪怕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他也不让他们过分地涉足自己的私人生活。他为人高傲冷漠,平时总是将头发染成灰白色,和每个人都保持一定距离,不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比如,他在餐馆里吃饭的时候,餐厅的人送他一个生日蛋糕,他对此却表现得异常冷漠,声称自己的生日是在明天,准确地说还有二十二个小时零三十五分钟。他在生活里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未等他人表露自己的意思,便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他平日里极度严谨,什么时间穿什么西装带什么领带,都严格按照顺序在衣柜里排列开来。
他有着时刻戴手套的习惯,这并不只是出于专业性对艺术品的保护,而是因为奥德曼对他人有着极深的恐惧心理,他害怕跟人亲密接触、深度交往,他始终孤独地审视着周围的世界,不与任何异性接触,甚至不敢去看她们的眼睛。但他偏偏又喜好收集女性肖像。在他别墅的密室里横挂着让他毕生珍藏的价值连城的画像。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密室里,一方面感受古典艺术带给他的冲击,另一方面他也渴望从那些被凝固的美丽面庞中找到一丝人文慰藉。
即使他终日跟整个法国最精明的一批人打交道,赚他们的钱,但他内心深处对人类情感的恐惧和厌恶始终存在,他像个孤儿一样默默地偷窥这个世界。
直到有一天,奥德曼遇到了一位女旧宅主人,她想将自己母亲生前留下的古董全部售卖。这个女主人很神秘,只是电话交流从不露面,平日里和奥德曼对接工作的也只有古宅管家。但这种交流方式让奥德曼非常反感,甚至声称要退回全部的收藏品清单。直到他有一次主动来到古宅,在板上发现了古董机械零件。他陆陆续续把捡到的零件拿给自己的年轻朋友罗伯特,罗伯特发现这其实古世纪最初机器人的模型,他在大学的时候曾研究过。
这一切引起了奥德曼的好奇,通过不断接触,他发现这个宅子的女主人克莱尔有人群恐惧症,她害怕暴露在人群之中。按照她自己的描述,接触外人,会让她极度恐慌,严重之时甚至会晕倒在地。
当奥德曼再次去见克莱尔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缓和了许多。虽然女孩依旧躲在墙后不出来,但她还是为自己之前的无礼道了歉。
这其实说出了一个事实:奥德曼戴着手套不想和其他人接触,克莱尔害怕暴露在外界与外人对话,这两种行为其实看起来非常相似。也因为这一点,两人渐渐开始相互靠近,奥德曼的生活也因这个女孩开始变得有些不同,他水波不惊的人生里开始泛出了一丝涟漪。
之后为了方便沟通,奥德曼经过克莱尔允许拿到了大宅的钥匙。他的好奇心被这个思想与言谈敏锐的二十七岁女孩彻底撩拨起来。他偷偷留在克莱尔的家里,躲在雕塑后,终于第一次看见了克莱尔的容貌。女孩穿着短衣慵懒地出现在大厅里,她有着天使般的面孔。望着她,奥德曼仿佛在观赏艺术家的画作那样专注,他已经深陷女孩给他制造的情欲漩涡中无法自拔。
一次又一次的窥视,终于让奥德曼忍不住想要让女孩从墙后出来;而女孩在一次争执中的现身,以旁观者角度来看,更像是恋爱里一次欲拒还休的赏赐。
对奥德曼而言,近在咫尺的克莱尔如同某种震慑宇宙的生灵,他能在她眼中看见自己的恐惧。在心爱之人的眼神里看到自己的惶恐,大概是每个人都希望永远遭受到的恐惧。
奥德曼开始向情场老手罗伯特取经,他想要取悦克莱尔。但罗伯特告诉他,单纯的取悦是没有意义的,男人最有力量的取悦是让一个女人不断产生惊喜。
恋爱要像过山车一样,让彼此预测不到,这样才能更加有趣,如同一场自由的冒险。
奥德曼意识到要让克莱尔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害怕人群的病人。
于是他做了这辈子从没做过的事情,去商城为克莱尔挑衣服和化妆品,单独拿给她穿上。
为了让克莱尔能够尽快走出大宅,他甚至偷偷带罗伯特溜进克莱尔家,让他在一旁偷偷看自己约会,观察自己在言谈上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没想到这一举动竟让罗伯特喜欢上了克莱尔,这强烈激发了奥德曼作为男人的占有欲。他开始疏远罗伯特,直到两个人聊开此事,并要继续组装机器人,一切才算结束,而罗伯特也声称自己绝不介入奥德曼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克莱尔失踪了,这让奥德曼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平日里心细如发的他终于在拍卖行上出了差错。这个女孩已经在各个方面影响了他的生活。
当他找到克莱尔之后,迫不及待地跟这个美丽的女孩表露了自己的心意,两人当晚发生了关系。奥德曼也顺利将克莱尔带到了外面的世界,对于他而言,克莱尔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他将克莱尔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带她参观了自己的密室,里面有自己毕生珍藏的肖像画。
他告诉克莱尔,自己过段时间在伦敦有一场拍卖会,那也将是他最后一场拍卖会,做完这个项目,他将和克莱尔永远在一起。
但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克莱尔消失了,一并带走了密室里的所有画作,奥德曼崩溃之余,望见了被组装好了的机器人,机器人下面的留声机不停地说着一句话:
“总有一些疯狂的事可以把虚假遮挡住,我再同意不过了,我会想念你的,奥德曼先生。”
其实克莱尔、罗伯特、罗伯特吃醋的女友、画家比利等等一起上演了一出真爱游戏,目的就是为了骗取他的画。因为他们知道奥德曼有极严的心里防线,可这种人一旦信任起别人,也往往是十分极端的。他们明白普通的诱惑骗术无法使他中招,只有更高级华丽的东西才能让他相信。于是这个骗子团伙利用了神秘与深情作为筹码,将奥德曼的真情以最佳的出价购买了过去。
爱情可以让人摆脱孤独,可即便是万事皆明的人,他们的孤独也时常会被拿来利用,当那些感情一旦被外界的神秘与自我沉浸式的深情所装饰,就会让人彻底失去判断能力。
可即便了解到真相又能怎么样呢?
了解到了真相的奥德曼想要去警察局报案,但当他回想起和克莱尔那一次次切肤之爱与心动的场面,他早已陷入了自我爱情的困局当中。即便这是赝品,他也愿意相信骗局中残留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