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展开翅膀,却永远只能在夜间飞行

——关于《夜间飞行》

文/夏堃

资优生申永俊,性格好,成绩优异,热爱摄影。他唯一的秘密是暗恋着自初中就认识的朋友韩志雄。

后进生韩志雄,父亲是纵火犯,性格阴郁,逃学,背地里进行着暴力交易,初中被人霸凌而高中却成为霸凌者。

导演好像知道这两种属性放在一起注定会有一种极强的反差,所以《夜间飞行》有着很好的口碑。

但是这个暧昧纠葛的故事行进时,却是相当痛的。

永俊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学生。只要他继续努力学习,考上首尔大学,不暴露他自己是个同志这件事,那么他的人生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

但是他喜欢志雄。本来弱小的永俊并不会再与这个游走在退学边缘的后进生发生任何交集,但是在一次斗殴中志雄却抢走了永俊的自行车——永俊其实很高兴,因为自己有理由再去纠缠志雄了。

他向志雄告白,却被冷漠的志雄拒绝,暴打到鼻青脸肿无法去学校,就连他唯一的同志好友俊宇都问他:直男是毒药。你向他告白的时候,他有没有说很恶心?

永俊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仍旧愿意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喜欢着志雄。

志雄也渐渐放下了防备的心。

志雄因为父亲的缘故,初中时常被欺凌,所以他的内心阴郁,孤独,暴戾。志雄很少出现在白天,而在黑夜中,他又跟暴力、斗殴、偷盗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甚至就连志雄也一直觉得自己会这样下去了,直到永俊不断地出现在他面前。

永俊这个人像一株植物,是一个可以在黑暗中生长的,刺破黑暗,引进阳光的人,可能也是唯一的那一个。

他帮永俊找回了卖掉的那辆自行车,跟永俊一起骑单车去远游,甚至摄下了和永俊的合照。

两个人的关系原本应该就这样暧昧到底。

直到俊宇因为同性恋的身份被退学,而永俊的秘密也被学校发现。

学校方面说,只要永俊考上首尔大学,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尽管是这样,他班导的老师,还是在班级里肆意传播有人是同性恋这个消息,虽然没有点明是永俊,却让永俊时时刻刻活在恐惧当中。

永俊离开教室,在角落里呕吐,志雄走到他身边,什么都没有做。他们两个只是握了握手。

这一幕被他们俩曾经共同的好友基泽看到。

从这一刻开始,电影不再是以同性恋情中偶尔流露出的那一点温暖为主色调,黑夜离开了,白昼来了。

《夜间飞行》之所谓为夜间,是只有在夜晚无人时,永俊才可以奔走四处,表达爱恋,做真正的自己,而白昼一旦来临,他们所有人要面对的都是——校园暴力。

基泽曾经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被孤立,被殴打,而孤立他的人正是他曾经的朋友志雄,所以他大肆传播永俊和志雄的这段同性恋情,使得永俊被霸凌,甚至被猥亵凌辱。

基泽为了融入群体,也成为了霸凌者。

被凌辱的永俊曾经想过死亡,在那家名为夜间飞行的同志酒吧上,想要纵身跃下,但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而一向无动于衷的志雄,在知道永俊被霸凌之后,用椅子抡过了那些霸凌者——也是他曾经的朋友”——的头顶,自己重伤住院,被退学。

旁观了这一切的永俊,最后也选择了自退。

影片讲述了现在仍是痛点的两个问题:校园暴力和同性恋的社会接受度。

校园暴力在电影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志雄最后的反击是以暴制暴,但仍然没有得到良好的结果,那些霸凌者仍然存在。

就好像在永俊申请自退时,老师问永俊:这种事,一开始报警不就好了吗?

永俊反问:报警可以解决什么问题吗?

这让老师哑口无言。

去年直至今年年初还有许多校园暴力的新闻层出不穷,校方不作为,实施暴力的孩子得不到相应的惩罚,都在让校园暴力这件事的成本变得越来越小。

有一个父亲让孩子背板砖去上学的答案被解读成段子流传,但却令人深思。

或许很多时候面对校园暴力,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其二是同性恋的社会接受度。在影片中,永俊问自己的母亲:如果你的儿子是一个有些不同的人,你会怎么办?

母亲说:就算是这样,也改变不了我生了你的这个事实。

颇令人动容。

但我发现很多电影都是这样,或许本意是善良,但其实这个社会上能这样坦然接受子女身份的人并不多。

恶意的社会,才是同性恋应该面对的真实世界。

永俊在影片中因为同志的身份被霸凌,而现实生活中也的确有很多人因为这个被孤立,被排挤,被疏远,这都是真实存在的。

志雄最后买了两张去往丽水的火车票,那是韩国最南端的火车站。两个人似乎是想要携手离开这个地方,去寻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乐园。

从影片来看,他们应该是成功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再是孤独的了,即使是夜间飞行,那也是两个并肩飞行。

但逃离并不是同志这个群体要的真正的归宿。

永俊离开学校的时候,效仿他的那位同志朋友俊宇,在墙上喷漆:这里也有着同志的存在。

这才是每一个群体都应该有的归宿,都应该获得的生活状态,不是逃避,不是远离,不是藏匿于黑夜,而是这里也有我的存在。

不要再让一些人的翅膀,只能在黑夜中展开了。

责任编辑:阿芙拉 afra@wufazhuce.com

作者


夏堃
夏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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