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凭借《三块广告牌》获得“最佳女演员奖”的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在发表获奖感言时，激动地邀请梅姨在内的所有现场女性电影人，女演员们、女制片们、女导演们、女摄影师们等全体起立。

振奋人心的场面再一次将女权运动推向高潮，也让世界看到了女性在好莱坞的力量。不得不说，2018是女性电影人大放华彩的一年，女性创作者以她们独有的直觉、视角、思辨，捕捉着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翻到今年上海电影节影单时，“英伦•女性•文学电影”这个单元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作为英国文艺女神简•奥斯汀的粉丝，我曾借着在英国读书的机会，一个人坐着小火车到谢菲尔德朝圣了电影《傲慢与偏见》中的达西庄园。

春天的花园里有壮观的喷泉、巨型雕塑以及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地和娇而不媚的花海，像一幅巨型油画，在眼前缓慢铺开。以至于我能想像十八世纪英国妇女们在这里的日常生活、舞会、聚餐，我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钢琴声、诗歌，爱情却被金钱和婚姻左右的诗意而现实的年代。

可惜的是，这部电影并未在影单中。幸好有同样改编自简•奥斯汀小说，电影《理智与情感》的出现，可以弥补心里的小遗憾。而展映会以4K修复版本的银幕再现，更是令人惊喜且期待。作为李安的早期作品，凭借紧凑的剧情、影帝影后级的卡司阵容、凄美悠扬的电影配乐，它曾获得第68届奥斯卡七项提名，摘得最佳改编剧本奖，也为李安在第46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抱得一座金熊奖，让他成为了真正意义的国际导演。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演出阵容，出演女主角埃丽诺的艾玛•汤普森当时已是奥斯卡影后，出演男主角爱德华的休•格兰特在前一年已经凭借当年票房奇迹《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拿下英国奥斯卡和金球奖双料影帝，名利双收，稳坐英伦男神的头把交椅。

更有《泰坦尼克号》女主角，19岁的凯特•温丝莱特倾情出演，她演的二妹玛丽安古典中不乏灵动，优雅中不乏活泼，是油画中款款走来的恬淡少女。

《理智与情感》的故事很简单：一名老庄园主去世，妻女四人被长子逐出庄园后，她们只能靠着亲戚帮助，安顿在一处小农舍中。在这里，她们的生活和感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电影核心集中在性格迥异的两姐妹如何在理智与情感中化解各自的感情危机。

大女儿埃丽诺是“理智”的代表，当一家人陷入失去父亲的悲伤中时，唯有她寻找着合适的房子，安慰家人，解散佣人，包装礼物，礼貌地和来接管庄园的客人交谈。即便之后倾心势力霸道长嫂的弟弟爱德华，她都保持着理智，自知彼此身份地位悬殊，所以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

不同于埃丽诺，二妹玛丽安生性热情奔放，爱憎分明，是“情感”的代表。面对厌恶的长嫂，她高冷傲慢；面对意中人英俊的军官韦勒比，她则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甚至不顾伤害追求者布兰登的心意。

受詹太太邀请，埃丽诺和玛丽安可以去伦敦参加舞会。满心欢喜的玛丽安以为，终于可以和爱人韦勒比重聚，却得知他即将迎娶一位富家小姐的消息。而心怀期待的埃丽诺虽见到了心上人爱德华，却再次证实了他和露西有过的婚约。失落痛苦的俩姐妹，决定离开伦敦这个伤心地。

回家途中，玛丽安不顾生死，决绝地走向山谷的广阔草坪，她深情地朗诵莎翁的诗歌：

“如果爱能改变，能随着风向而转行，我们便不是真的相爱，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面对暴风雨却毫不为动……”，在音乐和大雨间悼念已逝的爱情。

一场大雨，熄灭了玛丽安的冲动和冒失；一场大病，更是让她收敛了对于情感的过度崇尚。直到劫后余生的她，用布兰登送她的新钢琴弹奏着音乐并将布兰登作为人生伴侣，才实现了情感向理智的过渡。

全片最精彩的段落是影片的尾声，当感情全程克制的埃丽诺得知爱德华并未结婚时，情绪失控，失声痛哭。那种源自爱本能的情感爆发，与先前压抑克制的情绪形成了鲜明对比，也是在这里埃丽诺找到了理智与情感的平衡。

不同于原著对于理性的较为推崇，李安的电影版本更讲究将理性与感性的平衡与统一，他将人物感情的两面性与中国的阴阳相贯通，并以他独有的方式重建了《理智与情感》的主题，将压抑下隐忍的爱表达到了极致。即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喜剧结尾，因爱而受的煎熬和烦恼依然萦绕于心。

《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记录，简•奥斯汀这种着力分析人物性格以及女主角和社会之间紧张关系的做法，使她的小说摆脱了十八世纪的传统生活而接近于当今社会。

现实生活中，其实每一个女孩都是埃丽诺和玛丽安的结合体。年轻的时候，我们是对爱情空怀一腔热情和幻想的感情支配者玛丽安，沉浸轻松浪漫的爱恋，喜欢咏诵“十里春风，不如你”的情诗。初尝爱情的苦涩后，渐渐有了理智支配者埃丽诺的克制，开始认清现实，也学会控制了感情。等到自己能在爱情里以理智为弓，情感为箭，才算真正完成了成熟之爱的蜕变。

这虽是一场艰辛的旅程，却也是人生的必修。

从今天来看，《理智与情感》依然是一部能引起女性对于情感的共鸣和思考的电影。这大概就是经典的力量，它从来活在时间之外，并且经久不衰、历久弥新。

本片由积家✖️上海国际电影节荣誉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