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初三毕业那年就已经准备好“阿喵”这个名字了。因为那时的你突然很想去流浪。
初中毕业意外落榜没考上高中,不过也许是故意的。你老母本来想轻易打发你去念夜补校,幸好跟你一起长大的好友杰克有魔豆般的神力,竟然可以在台北找到一家价格便宜到爆的重考班,让你说服你老母放你一马。
杰克说:“我们一起去台北吧!虽然离L.A还很远,不过至少距离又拉近了些。”
杰克的父母在他小六时,全家移民到美国,不知为何只留下他一人,他老爸说要等他初中毕业后再带他去美国。从那天起,他几乎就天天跟你鬼混在一起,每次月考前复习英文,他总是跟你说:“不要念了,明年我们就要去美国了啊!”傻傻的你竟然相信这件事,你们两人开始做着开车横越美国66号公路的白日梦。于是一年一年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初中毕业,你们终于离开宜兰,但去的不是美国,不过的确是靠近了些。
所以你需要一个流浪的名字,早在你父亲大人离开你的时候就需要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直到那一天你看到周润发演的那部冷门电影《伴我闯天涯》,片中小女孩叫着周润发“喵哥”,就是它了。从那天起,大家的毕业纪念册出现了你的留言:“伴我闯天涯,一起去流浪吧!阿喵留。”
初三毕业前夕你与杰克喜欢上同一位女孩,但杰克承让你下手了。不过女孩考上高中,你们俩却落榜去了台北,当时太年轻碍于面子问题,连再见都没有跟女孩说一声就自以为潇洒地离开家乡。一年后,你们回老家考进跟女孩同一所高中,奇妙的是高中校园并不太大,两年期间你们竟然与女孩完全没有相遇过,就算你故意时不时地晃去女孩的教室外游荡也见不着她,也许老天捉弄人或是女孩故意躲着你吧!两年后,女孩高中毕业前夕,你告诉杰克再不作点什么,应该会有些遗憾吧!
那年有一部凯文·寇斯纳主演的电影《侠盗罗宾汉》正流行,于是在女孩高中毕业前夕的某日早自习课程,你们展开了一场模仿电影情节,十分蠢蛋却疯狂的青春剧。那所高中依年级分楼层,女孩高三教室在一楼,教室外有棵大王椰子树,高度直达三楼顶。
当天清晨,你与杰克还有各协助单位头儿提早到学校预先彩排。早自习完毕的钟声响起,当时已经是学校童军团头儿的杰克带领了数对男女同学先在高三女孩的教室外假装扫地,接著管乐队的好友先由萨克斯风手吹起了童军团名曲“第一支舞”的前奏,然后杰克带领的童军团放下手上的扫把一对对随着音乐的节奏跳起舞来,坐在靠窗的高三女孩先是好奇看著窗外,后来从二楼垂下一束玫瑰花直达女孩的窗边,女孩感到惊讶,同学们则惊呼连连。
原本安静的高中校园忽然热闹起来了,各班的同学全都走出教室来了,接着教官也赶来了。
愚蠢的你跟大家挥手致谢,老实说那时的你紧张到心脏整个快要爆炸,但是教官似乎比你还紧张混乱地吹著哨子警告着:“不不不…要冲动,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千千千…万万…不不不…要跳。”也许你只听见教官说出“要冲动,要跳”这五个字的鼓励,然后就握紧绳索奋力一跳。当你快速地往一楼下坠的过程中,有短暂的几秒钟你终于看见了多年未见的高三女孩,不过后来手掌磨破皮与摔落地面的痛苦几乎敌不过心碎的感觉。唉,原来这就是成长的开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与高三女孩短暂相遇的几秒钟里,女孩逆著光靠在窗边,眼神中泛著些许泪光,忍…不…住…笑了,那个你等了许久的笑容。
后来,你们并没有在一起。毕业前夕,你收到一封来自女孩的信,女孩说:“谢谢你,不过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当年我也曾经试着找过你,但……”
多年后,你的堂妹说到当年你去台北念重考班暂住他们家时,有天接到有位女孩打来找你的电话,堂妹跟她说:“你别再打电话给我堂哥了,他要好好专心念书。”原谅你堂妹那时也是个青春期问题少女。
我想,在人生的成长过程中,我们都在不断地在学习“如何好好说再见”,不知道我是否做到了?那你呢?
那年,来不及说“再见”的你和她
——关于《谎言西西里》
输入规范:(责任编辑:朱洪)
作者
喵导林育贤 @林育賢_阿喵導
电影导演,代表作:《翻滚吧!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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