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勿复相思

——关于《我们离婚了 》

文/kimi

很多年前有部剧叫《离婚了,就别再来找我》,演了什么不重要,但对于大多数离婚夫妇来说,这剧名大概就是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最想送给彼此的一句话。偏偏,有节目组反其道而行之。不仅安排了离婚的明星夫妇来做真人秀,还要在同一空间共处三天两夜。

如果说之前的《我们结婚了》还只是停留在假想情侣的阶段,那么《我们离婚了》就是实战式的真·离婚夫妻重聚。复合,冷战,矛盾升级?仅仅一个节目名就足够戳中大众的吃瓜神经。看似荒唐又狗血的节目设定,让这些前夫妇们的旅行变得危险又微妙。

第一对离婚夫妻李英河、鲜于银淑,曾是韩国家喻户晓的金童玉女,影响力堪比如今的双宋CP(宋慧乔和宋仲基)。男方是1980年代的元祖浪漫达人,女方是元祖青少年明星。两人因戏结缘,婚后也是时常同框,把恩爱秀到了公屏上。

可惜,我们只看到童话里王子与公主的甜蜜爱情,却没有一本童话书告诉我们,婚姻里还有柴米油盐和鸡毛蒜皮。

两天一夜的新婚旅游,李英河留鲜于银淑一个人在酒店,出去和好哥们玩到凌晨4点才回来。之后的生活中,也是每天出去喝酒忙着应酬。以至于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他也没有一天在陪床。婆婆劝鲜于银淑全部接受,而她本人也不敢对老公过多抱怨。

一方在放飞自我,一方只能孤独忍耐。这样的婚姻在维系了26年后终于走到了尽头。

新闻发布会上,鲜于银淑独自出席,哽咽着澄清各种谣言:没有出轨,没有不合,我们只是不爱了。那一句“不排除复合可能”表明了内心做出离婚决定的艰难,也成了国民心中的意难平。

于是,为了这个潜在的复合可能,节目组以工作之名给这对前国民CP提供了机会。尽管离婚后两人在表面上还维持着过年互送年糕的体面,但这是15年来的第一次单独见面。无论复合与否,至少可以弥补女方心中对新婚旅行的遗憾。

为此,鲜于银淑特地去美容院做了造型,她希望这一次前夫能把她当作女人看待。想到即将到来的三天两夜,她感到尴尬、害怕,却也带着一丝期待。

不知是否巧合,三天两夜的约会地点恰好是两人恋爱时来过的地方。或许,这是前夫向节目组特意关照的?即便只是一种自以为是的猜测,即便只是多年前的某段记忆,都足以让开车前往目的地的鲜于银淑紧张到深呼吸。

早早到达住处的她,将带来的食材放进冰箱,这些都是李英河曾经最爱吃的。多年未见,她依然记得他的口味,却不知道他是否还爱着那种口味。毕竟,连前夫会做冷面这种事,也是在节目录制时刚从儿媳那里得知的。重逢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变了也伤心,没变也伤心”的事。

经历一番内心挣扎的等待后,李英河终于悠闲地到来。尽管这样的等待,对女方来说早已是26年婚姻中的常态。但那一刻,鲜于银淑还是激动地立刻放下手机,镜头捕捉到了她脸上情不自禁的颧骨上扬。一句“我等了好久”的嗔怪,居然带了点小女生般的娇羞。

然而,上一秒刚酝酿出的动情氛围,下一秒就被前夫的话打破。

一个惦记着要去给街坊送年糕的“热心人”,却并没有想到要给前妻带礼物。面对鲜于银淑的精心打扮,李英河也是无动于衷。前妻主动提起,带着满心期待等一个称赞,却只换来他不走心的呵呵。

节目中,鲜于银淑数次鼓起勇气把那些憋了一辈子的话说了出来,就连节目组都已经准备好煽情了,却被李英河以各种方式转移了话题。

喝杯咖啡吧,陪你去散步,应该带孙女一起来旅行……他在找话题,却也在一直在回避她的话题。对于那些前妻努力营造出的回忆,他大多以“不记得了”和“随便你吧”作回应。

难得的超市约会中,当收银员表达希望他们复合的祝福时,鲜于银淑不好意思又带着几分期待地偷偷瞟了前夫一眼。然而,李银河只顾着埋头整理东西,对前妻的小心思无从察觉。

十多年未见,在同一张桌上用餐,鲜于银淑还是会张罗着给李英河添饭,帮他把烤焦的部分剪掉。虽然离婚了,但很不幸,习惯留了下来。她为“习惯”所累,他却未必被“习惯”感动,甚至当着前妻的面对别人感叹:单身也不错。

其间,李英河也为鲜于银淑拍照、念诗,做了十多年来没做的事,但讽刺的是,这些本应该在婚姻中做的事却留到了离婚后,本应该在婚姻中说的话、解决的问题直到离婚后才被提起,并且依旧没有得到解答。

三天两夜的旅行,李英河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和好友聚餐的机会。两个人难得的约会发展成了一群人的酒局,计划好的推心置腹变成了状况外的推杯换盏。突如其来画风转变,让鲜于银淑无语又无奈。

新婚旅行的场景再次上演,一切就是对过去26年婚姻的复刻,对鲜于银淑来说,这就像是一次二度伤害。

和之前几十年一样,李英河他并不理解和关心妻子在想什么。他就像一个浪漫终结者,将鲜于银淑内心对复合的期待统统击碎。原本想重温一下岁月静好,却没想到岁月终究被辜负。她不再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女,而他依然是活跃在朋友圈的老男孩。

相比于李英河跟鲜于银淑这对离婚多年的中年夫妇,节目组还请来另一对离婚不久的“小夫妻”。

网络红人肉肉和紫苏,有个4岁的女儿,结婚5年,离婚7个月。这大概是他们最久的一次分别,谁也不知道这条时间线是会就此终止还是无限延长。

由于是YouTube博主,之前拍了不少视频,即使离婚了,网上还保留着一家三口过往的生活片段。看到曾经的那些甜蜜,大家都忍不住发出疑问,为什么要离婚呢?而对于当事人来说,离婚尚且是一件需要慢慢适应的事。

两人一起参观三天两夜要住的房子时,根本不像是离婚夫妇,反倒像是来看新房的准新婚夫妇。一边遗憾地说着还没一起做过汗蒸,一边打趣道“假如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

擅长做菜的肉肉,每天会做好饭菜叫紫苏来用餐。在温馨的烛光中,看着前妻吃完,并且求一个评价点赞。7个月不算久,但此刻,隔着一张桌子说话,仍然让他们觉得这距离有点远。

紫苏在刷牙时,因为长头发碍事,很自然地就拜托肉肉帮忙抓一下。于是,肉肉一手帮前妻把头发抓住,另一手继续刷牙,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这熟练程度可见不是第一次了。

嘴上说着“好困”的紫苏,却一直在肉肉门口徘徊。最终,以“做按摩”为由在肉肉房间多待了一会。而看上去身强力壮的肉肉,居然会因为一只小虫子吓到不敢在自己房间睡觉。当然,是不是真的有虫子观众并不知道,反正那不自觉地肢体接触已经被摄像机全都记录了下来。

没有尴尬和争吵,肉肉和紫苏的互动就像是恩爱小夫妻的生活日常。尤其,当第二天大家看到肉肉也在紫苏房间醒来时,演播室里的嘉宾们仿佛嗑到糖一般惊呼“这是浪漫喜剧吧”。如果不是屏幕右上角《我们离婚了》的,还以为两个是走错场来拍《我们结婚了》。

不怪观众误会,就连肉肉自己偶尔也有一种他们还在一起的错觉。一个人的时候,他也问过自己还有没有复婚的可能。明明就像韩国料理中的烤肉和紫苏叶一样般配,为何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当所有人对他们的离婚感到疑惑和遗憾时,镜头中画风一转,肉肉的父亲登场。当着孙女的面,肉肉的父亲情绪激动地控诉着前儿媳的种种不是:没有早起做饭,没有出来打招呼……在老人家眼中,紫苏无论是作为女人还是母亲,都不合格。

对此,紫苏也很委屈。婚前因为彩礼和嫁妆的事,肉肉的父亲对亲家说了很伤人的话。之后的生活中,也是各种小摩擦不断。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带着伤口的,没有愈合结痂,又接着添了一道道新伤。这些伤痛,让紫苏在离婚后也无法坦然相对。提起肉肉的父亲,她仍然会发怵,不自觉地想要躲避。

由于是老来得子,肉肉的父亲已经八十多了,每当肉肉试图帮妻子说话,父亲只要以一句“我没多少日子了”就可以让肉肉放弃所谓的原则,无条件向孝道投降。在肉肉看来,父亲是因为上了年纪,才会对紫苏说出那些话。他不可能不顾及父亲的感受,所以只能放弃紫苏。

尽管在肉肉和紫苏的婚姻里,父母是最难逾越的那道墙,但原生家庭并不是导致两人离婚的全部因素。因为肉肉心里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没有向紫苏倾斜。离婚,是一种必然。

也许节目的初衷是为了解决问题,未曾想对这些夫妻来说,离婚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至于复合,任重道远,且行且珍惜。

我们无心去苛责李英河,以及肉肉和他的父亲,一段婚姻走到尽头,双方都不是无辜的,只是谁的过错更多一点罢了。婚姻原本是件如人饮水的事,作为观众我们无权插手。但对于离婚这件事本身,人们似乎总有一种误解。

长期以来,离婚被当作是一件“掉价的事”,就连离婚者本人也有着羞于见人的负罪感。然而事实是,离婚并不等于失败和人生的终点,它只是人生中的一个选择而已。破镜重圆固然美好,但如果非要让两个不能获得幸福的人在一起,那么只能产生更多的不幸。

离婚,有时候正是为了减少不幸。

我们从不鼓励轻易放弃一段婚姻,但我们也不能否认,有时候离婚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与其把寻找幸福的方式都寄托在他人身上,不如放手去寻找新的幸福。

有人说,看完这节目不会恐婚吗?当然不会!相反,因为节目让我们看到了爱情与婚姻里甜蜜以外的东西,从而更加认真地对待爱情,更加慎重地对待婚姻。毕竟,劝和不劝离的大环境下,一个月的冷静期让离婚也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责任编辑:崔智皓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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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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