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下象棋。”
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想要做你的主宰,告诉你该做什么,该成为什么,如何长大,如何达到标准,如何和大家一样。一个人,一辈子要听多少别人对你人生的要求,有多少决定都是别人替你做的,你有没有想过,以你自己的想法,彻彻底底,完完整整的活一回。
《后翼弃兵》为你提供这样一种可能的人生。这是一个关于如何的成为真正自己的故事。
女主角贝丝,是个孤儿,经历了父亲抛弃,母亲自杀之后来到了孤儿院。在这里,全是失去父母的女孩,她们每天一起生活,期待被领养,什么样的女孩会被青睐?年纪小,白人,乖巧可爱,成绩优异。见养父母前,老师会给每个姑娘戴上发箍,故意报小她们的岁数。这里的每个女孩,要学文化,会唱歌,每周看电影学礼仪,在养父母面前,只需要不停重复“是的,先生”“是的,太太。”
生活枯燥无味,还好贝丝偶然遇见了地下室里独自下棋的管理员夏贝先生,黑白格的棋盘和棋子深深吸引了她,一开始,她静静看着,自己琢磨,后来,她按捺不住请夏贝先生教她下棋。夏贝先生拒绝了她,因为女孩不下象棋,可贝丝只看就能掌握规则,一双大眼睛坚定又诚恳,她要学,女孩又怎么样,她想下棋。
象棋加上孤儿院发的镇静剂成了她生活的全部,白天,她想方设法去地下室,晚上,她吃了镇静剂看着天花板模拟书上看到的各种棋局,乐此不疲。
每天她都希望夏贝先生可以教她更多,可以多和她下几盘,夏贝先生也渐渐发现这个小女孩的天赋不同寻常,她吸收的能力极强,又非常倔强爱赢,不喜欢认输。
和十几个高中生对弈,没一个是她的对手,她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可孤儿院的老师却不允许她下棋,“这不合规矩。”
什么合规矩呢?远离男人的游戏,听从长辈的要求,接受别人以为是礼物的洋娃娃。她是女孩,她就只能喜欢洋娃娃而不该喜欢象棋吗?
就在贝丝以为自己要在孤儿院消耗自己所有青春的时候,一对夫妇领养了已经十几岁的她。可“新父亲”冷漠,从不主动和她说话,也很少回家,母亲寂寞,每天在家里弹弹琴或者躺在沙发上边喝酒边看电视,家用紧张。后来她明白了,自己的作用就是陪伴寂寞的母亲,让母亲不再去烦“新父亲”。
新的学校没有象棋社团,所有的女孩时髦洋气,在背后笑她的衣服土气,青年的男男女女互相爱慕,她们已经懂了爱情,懂了美丽。可贝丝什么也不懂,她没钱买新衣服,男女的事一窍不通,多数时候,她都是木讷地站着,听或者看,茫然无措。
直到看到了象棋比赛的消息,第一名奖金一百美元,是她的机会。有了这笔钱,可以贴补家里,可以买和同学一样的皮鞋,最重要的是可以买一副象棋。
这是她的第一次比赛,等级分,棋钟,晋级名单通通不懂,她眼里只有一件事——赢。
组委会一点没把这个小女孩放在眼里,一个没有等级分,还没成年的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只是来送死的。第一局给她安排了另一个女孩,甚至想把她塞到初级组。
怎么才能向他们证明他们是错的?赢。
让那些对她不屑一顾的人成为她的手下败将。不管是什么大师,还是天才一一打败就好。
贝丝成名后,很多对手和媒体都说,她太爱赢,很容易被激怒。爱赢又如何,有人想输吗?有人不怕输吗?
又如何不被激怒呢?比起棋手的身份,人们更习惯强调她女性的身份,人们不敢相信,天才可以是女孩。她是孤儿,一定被虐待过吧?性格多少孤僻吧?要不怎么这么好胜。她一定是遭受过非人的打击,要不就是从小就卯着劲儿学习,她太想证明自己了吧。她是个女人诶,还长得那么漂亮,不知道圈子里那么多男棋手她怎么生存下来的。她酗酒,她对很多东西上瘾,她一定是昙花一现,之后会坠落的。她不再是少女了,她应该要走下坡路了,她还能赢吗?
贝丝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故事不能被原原本本地展现?为什么她想展示给大家的东西都没人感兴趣?
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
是谁规定的象棋是男人的游戏,比赛是男人的专利,好胜在男人身上是褒奖,女人身上是缺点。
她也怕,怕真的有一天会输,怕自己除了赢什么也不会,怕没人真的爱她,怕身边的一切都会马上离她而去。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孩,爱美,喜欢买漂亮衣服,想有母亲陪伴,想有人可以听自己说说话,想有人真的爱她,把她作为一个普通女孩那样爱。
可第一个爱上的男孩永远不可能爱上她,学校里的同学和她的生活永远错位,她去过很多地方,却只待在宾馆研究棋局,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都是棋手,也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就连好不容易重新拥有的母亲,也在她人生中第一次输给别人的那个晚上,突然的死在了她的身边。
她太怕孤独了,太怕没有人陪伴,没有家人,没有爱人,当输棋的那个刹那,她的人生崩盘了。
最初,她选择象棋,是因为象棋是由64个方格组成的世界,这里很安全,她可以主宰它,控制它,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可预料,可破解。象棋可靠,不会像人一样,说离开就离开,象棋不会背叛,努力就会有回报,只要你爱它,它就会给你快感。
可象棋不能成为生活的全部,人活在世界上总要有爱,要有血有肉。没有人可以一个人活着,人是靠爱活着的动物,一生都在寻找爱,祈求爱,而爱只有人能给你。
贝丝学不会,也不敢迈出那一步。在象棋里,她是女王,在生活里,她是弱者,胆小怕输,因为她从来没赢得过任何一份可靠的爱。
在没有爱的生命里,她选择酗酒,吃大量镇定剂,她希望自己可以再麻木一点,再投入象棋一点,她已经输不起了,可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赢了之后她又能做什么呢?
这大概就是拥有超凡才华的人必须承受的东西。没人可以真正的站在她的身边,去理解她,爱她,平等的对待她,不把她当作一个神去崇拜,而是当作一个凡人去疼爱。
生活与成长才是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我们应该变得复杂,变得充盈,让人生里充满各种各样的爱和回忆,有越来越多的人无条件的选择站在你身后,成为你的家人。比起世人,他们更爱光环之外的你,愿意拥抱,愿意陪伴,愿意成全你。
贝丝一直以为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其实,那些人都在她身后,那些曾经的手下败将,那些孤儿院的朋友老师,她以为那些人都走了,可他们一直在。下过棋的地下室布满夏贝先生搜集的剪报,在人生最颓废的时刻,那年睡在她隔壁的女孩找到她,给她全部支持,在苏联,她恐惧的对手有一群智囊,而她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大洋彼岸的“输家”们都在帮她研究棋局。
她赢了,不止是赢了宿敌,也战胜了孤独的自己,她还是好胜。
却不再怕输,因为有了身后的一群人,就算输了也有人可以依靠。
她真正的长大了,真正的离开了孤儿院,真正的戒掉了瘾,真正的成为了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