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转,猛然发现,看《悬崖上的金鱼姬》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不知何故,剧情已经模糊,唯有记得波妞和宗介,这两个可爱的孩子。
重温电影,又将我拉回十年前,感动依然在——这是宫崎骏所营造的一个童年版的“小美人鱼”的故事,更是宫崎骏给所有大人们的一封来自童年的信笺,它诉说着我们曾经拥有的那个很纯净,很阳光,充满奇异色彩的世界。
故事开始于一次邂逅:宗介是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生活在海边的山顶上,他的父亲是一名船长,经常出海不在家,而母亲丽莎则是“向日葵之家”养老院的一名护工。
一天,宗介在海边玩耍时,偶然发现了被困在玻璃瓶中的金鱼,并将其带回了家,于是发生了后面的种种有趣故事。
可是波妞其实并非生来就是一条金鱼,原来,波妞的父亲是一个古怪的“巫师”,他住在海底,行踪诡异。他原先也是人类,只是他厌恶了人类的肮脏丑陋,对环境的无底线破坏,于是移居海底,并且专注于研究“生命之水”,试图制造泥盆纪的生命大爆发,甚至将女儿通过魔法“净化”,褪去人类的基因,变成一条金鱼,在他眼中,只有动物才是可爱的,美好的。
然而他的女儿却好奇着外面的世界,她偷偷溜出了父亲的保护层——巨大的泡泡,跟随海浪来到浅滩,突破了捞垃圾的网兜,又不幸掉进了一只海底的玻璃瓶中,被海潮被卷到了岸边。
玻璃瓶被住在海边的男孩宗介发现,他敲碎瓶子挽救了被困的金鱼,并给它起名“波妞”,把它养在水桶中。可没过多久,波妞的父亲就开始大规模地搜索女儿的行踪,将她带回。
只是初次见识人类的波妞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喜爱上了身为小男孩的宗介,或许是因为宗介与她年龄相仿,或许是宗介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样子,让波妞完全放松了对人类的警惕。他们之间虽然语言未通,却能够通过表情和动作来沟通。当波妞不开心时,就对着宗介吐水,当她想吃火腿时,会毫不犹豫地抢走宗介手中的汉堡。而宗介不仅是对波妞非常耐心,有爱,对母亲工作的养老院中的老人也一样充满爱心。
波妞为了再度见到宗介,偷偷喝下父亲的“生命之水”,拥有了魔力,重新激活了体内的“人类基因”,长出了四肢,在生命之水引起的海底生物大爆发和滔天巨浪中,波妞又一次回到了宗介的身边。
这一段是全片最激动人心也是最可爱的部分,波妞先是长出了鸡爪般的手和脚,金鱼的尾巴变成了红色的裙摆,然后四个爪子变成了胖乎乎的四肢,一瞬间波妞就从一条圆滚滚的金鱼,变成了一个穿着红裙,挺着小肚皮飞快奔跑的小女孩。而此时不明真相的人们却正在迎接一场大海啸,宗介的母亲安置完养老院中的老人后,开着小车一路冲到了港口,海浪正要将港口淹没,丽莎猛踩油门,冲向了对岸,在惊险中奇迹般地开上了回家的路。
在暴风雨中,勇猛的小车激流勇进,而波妞则在浪尖飞跑,追逐着汽车,她速度惊人,元气满满。原来“乘风破浪”这个词,可以变得这么卡哇伊。
在宗介和母亲到达山顶之时,波妞也终于追上了宗介,她鼓起全部力气冲向惊魂未定,一脸懵逼的宗介,紧紧抱住他,宗介从惊讶中缓过神,轻轻地说出“波妞?”那一刻,不禁觉得波妞可爱极了,宗介也可爱极了。
宗介的母亲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却并没有深究,她一手一个地抱起两个孩子,把他们带回了家。她告诉宗介和波妞:不论怎样的不可思议和惊喜,现在要冷静下来,要乖乖的。
片中宗介的母亲丽莎也是我很喜欢的角色,她总是很有活力,很有干劲,独立乐观,什么都不怕,宗介从来不叫她“妈妈”,而是直呼其名“丽莎”,两人的相处就像朋友一样。宗介的父亲偶然一次为了出航任务爽约未回,丽莎气得饭都不想做了,用信号灯不停骂对方“蠢材蠢材蠢材”!可是下一秒钟,发泄完的她又收拾起精神,恢复了元气。
此时丽莎先是端来了手持备用电灯,然后用发电机给断电的房屋通上电,又去厨房给两个孩子张罗吃的喝的。而两个孩子则充满好奇地看着丽莎忙东忙西。看到这里,是否让你想起小时候家里来客人,或是去同学家玩的情景呢?在我记忆中,做客总是充满了新鲜感,仿佛别人家的一切都很有趣,都很不一样。
波妞更是如此,她一到宗介家就到处跑,到处看,要不是丽莎用一块干毛巾将她裹住,她怎么都停不下来,就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动物,就连我都想捏捏她的脸,戳戳她的小肚皮……
当丽莎端来两碗简单制作的泡面时,两个孩子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虽然只是普通的一碗泡面,可是有喜欢的朋友一起吃,就会觉得格外香甜。波妞尝试第一次吃泡面,第一次用筷子,刚吃完饭就困得睁不开眼……许多笨拙而可爱的小细节,让人忍俊不禁。
暴风雨导致多处被淹,宗介的母亲独自一人冒着暴雨去养老院照顾老人,而宗介则被留在家里照顾波妞。
第二天早上,睡醒的宗介发现海水没到了家门口,泥盆纪的古怪鱼类和水生动物在透明的海水中自在漫游,宗介叫醒了波妞,他们决定出发寻找母亲。
这是一段小小的冒险,可能很多孩子童年都有类似的经历,或是幻想吧,乘坐玩具船出海,去远方寻找宝藏……不得不说,宫崎骏太善于抓住孩子的心理了,或者说,他太懂得如何唤起我们童年的记忆了……他将童年的梦想变成了现实——凭借波妞的魔法,他让玩具船长大,让变大的蜡烛成为了发动机,让家门口变成汪洋,此时的宗介成为了“船长”,而波妞成为了“领航员”,两个孩子就这样勇敢地出发了。
暴风雨过后的世界一片阳光明媚,世界并没有被毁灭,而是仿佛被海水净化了,房屋、汽车、道路都淹没在了水底,而人们却坐着船穿着华服出来游行了……海水,动物,鱼和人神奇地融为一体,或许这就是宫崎骏心中的完美世界吧。
随着时间推移,波妞的魔力渐渐失去,又变回了小金鱼,宗介带着她在神奇的水中世界找到了丽莎和因为“生命之水”而恢复了年轻和活力的养老院阿婆们,丽莎和波妞的母亲达成了协议:让波妞回到人类世界,牺牲掉她的魔法,拥有人类的形态,唯一的条件是,宗介不能背叛对波妞的喜爱,否则她将如“小美人鱼”故事中的主角那样,化为一片泡沫。
原本这是一个有点残酷的设定,可是由于主人公是波妞和宗介,所以一切都变得可以原谅了,波妞超喜欢超喜欢宗介,宗介也超喜欢超喜欢波妞,谁能怀疑这一点呢?
再来说说波妞的母亲的形象,她很抽象,既像是万物之母,又是一个具体的女人,她来去无踪,但凡是她经过之处,万物都会充满了生机,她代表了宇宙间创造和修复的力量所在。
在双方母亲的祝福之下,波妞作为一条泡泡中的小金鱼又被交还到宗介的手中,他只需亲吻一下,波妞就可以获得自由了。但是,就在此时,波妞却抢先一步,她欢乐地跳到半空,亲吻了宗介,于是一刹那,她变成了人类小女孩波妞!这可爱的一幕成为了故事的结尾。
我想,停留在此刻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宫崎骏要讲的已经讲完了,保留住这份情感,或是随着成长而忘怀,并不是故事要告诉我们的,而是给观众的一道选择题。
当我们“认识”了波妞和宗介,我们就是看到了自己的童年——童年的我们,是如此的无所畏惧;童年的我们,对万物充满了同情和感受,童年的我们,热爱大自然的一切;童年的我们,善良单纯,毫无心机;童年的我们,不知道何为悲伤,何为背叛……
宫崎骏为我们珍藏着童年美好的一切,他知道,童年是一种魔法,它能软化日益固执的心灵,能穿越时空和语言文化的距离,联系起人类最美好,最明净的回忆。于是我们愿意一遍又一遍地看他的动画,他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回到童年,记起那些最初的美好,欢乐和勇敢,那是一个无忧无虑,充满希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