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台湾偶像剧榜单上,有两部并列第一。一部是2001年的《流星花园》,另一部是2011年的《我可能不会爱你》。
前者是台湾偶像剧鼎盛的起点,后者是台湾偶像剧复兴的开始。
从2001年到2011年,台湾偶像剧强势霸屏,如果你没有看过《薰衣草》,一定看过《恶作剧之吻》。即使你对曾之乔这个名字印象不深,但一定知道霸道总裁明道和偶像剧女王陈乔恩。
生在90年代,有幸经历了台剧的黄金时代,璀璨夺目,也看到了从21世纪的第二个10年开始,台湾偶像剧盛名之下的萎靡不振。直到“程又青”和“李大仁”的出现,像一剂脱胎换骨针吹响了台剧文艺复兴的号角。
不如上一个10年脚步紧凑却品质平平,近10年间,台湾创作者更愿意耗时精心打磨,从题材和深度入手,打造短小精悍的精品剧。有了《荼蘼》《一把青》的预热,2019年《我们不能是朋友》《俗女养成记》《我们与恶的距离》终于集体强势爆发。
其中,就不得不提2019年年尾彩蛋,这部奇幻爱情悬疑剧《想见你》。
初次见面,对它兴趣不大,小众女主演柯佳嬿和新面孔男主角许光汉无法吸引注视;看了几集,猜测应该是个讲“放不下心中爱人”的俗套爱情故事;眼看着就要落入一贯爱情片的套路,却又突然画风一转,成了台湾青春校园片;当一边悲伤逝去爱人,一边爱慕年轻容颜时,却发现这其实是个“莫比乌斯环式”的穿越剧;再往后看,才发现原来全剧真正的开始源于一场谋杀。
做编剧最得意的时刻或许就是此刻:“观众既猜不中开头,更猜不到结尾。”
01致敬&怀旧
大概连伍佰大哥本人都猜不到自己会在2019翻红,用一首《Last Dance》让大家都暂时闭上了眼睛。因为《想见你》,这首经典老歌变成了当下流行。
作为贯穿全剧重复出现的配乐,伍佰大哥磁性嗓音配上土摇节奏,真正演绎了一把什么是摇滚的温柔。
剧作创作者,精心挑选这首1996年的歌,不仅一下把人拉回了那个等待千禧年来临的90年代中后期,更趁此向“台客摇滚”代言人伍佰致敬。
除了致敬摇滚,如果仔细看《想见你》还有不少场景和桥段致敬了台湾青春片。
李子维和陈韵如在学校礼堂弹钢琴的画面,是不是似曾相识。加上有“小桂纶镁”之称的柯佳嬿,不禁让人联想起《不能说的秘密》中的叶湘伦和路小雨。
而李子维和陈韵如穿着校服,翻墙逃学,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的小四和小明,是不是也有几分相似。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过去,这种专属台式青春的味道还是这般迷人。
致敬之余,全剧另一种特别的气质就是:怀旧。
那盘《爱情的尽头》磁带和那台随声听(walkmanⅡ,型号WM-2),是不是让人重温了去学校对面唱片店等新专辑卡带时的激动,还有床头柜里常备干电池的习惯。
在那个苹果还在卖电脑,华为还未诞生的时代,所有人都梦想拥有一台诺基亚手机。
看到剧中李子维和陈思源手中的诺基亚,才知道原来属于“诺基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当然,周杰伦的粉丝是不会错过一个细节:李子维和莫俊杰的高中班级是“三年二班”,这和专辑《叶惠美》中的《三年二班》不谋而合。
这样的设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光汉曾出演过这首歌的MV还是只是巧合?总之,不管是特意为之还是碰巧,这样小心思真的有时光倒带的错觉。
02 APP&磁带
黄雨萱,27岁,职场女性,是软件开发公司的一名专案经理,工作能力强。两年前,男朋友王诠胜发生空难,生死未卜。两年后的2019年,深爱着男友的黄雨萱依然无法放下这份甜蜜而沉重的想念。
因为想念,她每天绕远路搭乘大学时期王诠胜每天陪她坐的那班公车去公司;午休时间,常常一个人去休息区吃饭,一边吃一边看手机,因为这里是她和王诠胜常常视频通话的地方;喜欢喝中杯热美式的她,总在下班后光顾同一家饮料店,因为那里是王诠胜曾经等她下班的地方。
曾经性格直爽、开朗、工作向上的她,因为失去挚爱,无论生活还是工作上,都打不起什么精神。身边关心她的同事和朋友更是不敢在她面前提任何关于王诠胜的信息。
为了彻底忘记王诠胜,黄雨萱开始寻找“他不爱她”的蛛丝马迹,甚至开始搜集“他出轨”的证据。
只是,这一切的自欺欺人最后只证明了一件事:王诠胜非常爱她,爱到飞机失事前还精心为她准备了一场求婚。
算命的神婆说,黄雨萱想见到想见的人,就要留意“32”这个数字。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她还是坐上了32路公车,兜了一晚上。
恰巧那时候公司正在内测一款“寻找世界上另一个你”的APP,黄雨萱把王诠胜的名字输进去,结果真的跳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三个人,一个男生和王诠胜长得一模一样,另一个男生很陌生,女生和她长得一样,但却不是她。
顺着照片的线索,黄雨萱找到了已经从唱片行变成咖啡店的“32咖啡店”。在这里,黄雨萱见到了陈韵如的舅舅。陈韵如是谁?就是照片上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女生。
在那之后,黄雨萱收到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随身听和一盘《爱情的尽头》的磁带。
做梦都想见到王诠胜的黄雨萱怎么都想不到,这盘磁带会让她梦想成真。
03 “32唱片行”&“32咖啡店”
黄雨萱和王诠胜的故事要从“32咖啡店”说起,他们是2019年的一对相爱情侣,2011年的夏天相识在大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王诠胜对黄雨萱就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关于陈韵如、李子维和莫俊杰的故事是在1998年夏末的“32唱片行”开始的,那时候,他们都是凤南高中的学生。
17岁的陈韵如安静内向、沉默寡言、不受欢迎,常常独来独往,放学后会去舅舅的唱片行帮忙。不爱读书,喜欢耍帅的李子维和右耳失聪,温柔体贴的莫俊杰是好朋友,他们三个的初次见面就在这里。
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两对长得相似的人,两个无关的故事,原本可以在各自的轨道正常运转,如果没有“想见你”这件事。
但因为执念,黄雨萱带着那盘磁带打乱了一切,就算付出莫俊杰坐牢、陈韵如自杀、蔡雯柔被杀的代价,也要和王诠胜相见。
时间被交错,空间被重叠。
如剧中出现的那枚“莫比乌斯环”戒指,看似对立,遥遥相望的他们,互为起点和终点,最后在同一时空(同一平面)相逢了。
于是就有了后来“陈韵如和黄雨萱”、“李子维和王诠胜”、“谢宗儒和谢芝齐”,这三组镜像人物在不同的时空中的互相缠绕、彼此渗透。
《想见你》一共有三次穿越,引发这三次穿越的执念分别是:“黄雨萱想见王诠胜”“李子维想见黄雨萱”“黄雨萱想见李子维,谢芝齐想见陈韵如”。
第一次穿越是因为王诠胜的空难,思念成灾的黄雨萱来到了1998年,来到了陈韵如的世界。原本孤僻不讨喜的她,摇身变成了家人和朋友都愿意亲近的人。
作为陈韵如,原本的她是夹在莫俊杰和李子维友情之间的定时炸弹,一边无法真正接受莫俊杰对自己的喜欢,一边又无法得到李子维的关注。
直到她变成了黄雨萱,那份对李子维的爱才得以兑现。陈韵如贪恋黄雨萱可以拥有的一切,因为黄雨萱,她再也不要变回以前的陈韵如。
所以,当黄雨萱被困住时,陈韵如才会假扮黄雨萱,以她的身份试图重新生活。只可惜,真相被拆穿,万念俱灰的她在1999年的小年夜自杀,彻底结束了这一场梦。
陈韵如消失了,连同黄雨萱一起,没有消失的只有李子维对黄雨萱的思念。
那年,李子维从监狱探视完莫俊杰,发生了车祸,陷入昏迷。醒来的时候,他变成了王诠胜,这就是第二次穿越。
在新的时空里,他是即将去台北学设计的准大学生。2011年夏天,他遇见了日思夜寐的黄雨萱,再次相爱了。
如果没有发生空难,他们的爱情故事会一直继续。但如果没有空难,就不会有1998年黄雨萱和李子维的故事。
当王诠胜和李子维在机场相见,李子维拿出下一班飞机的机票,却依然没能阻止王诠胜登上这班机。王诠胜消失了,和黄雨萱永远不会再见。
2019年,当梦中醒来的黄雨萱,突然发现自己发给王诠胜的未读消息全部变成了已读,找到了那个一直在给王诠胜交话费的人。在32咖啡店,黄雨萱见到了李子维。
已到中年的李子维经历长久的等待后,终于和黄雨萱来到了同一个时空。
不幸的是,这一切的来之不易,都因为人格扭曲的 心理医生谢芝齐的出现而终结。
他抢走了李子维的随身听,并杀害了他。相见,再一次以死亡终结。
当黄雨萱试图再一次穿越,阻止李子维的死,阻止谢芝齐穿越到哥哥谢宗儒所处的1998年时,却因为损坏的随身听被困在了陈韵如的心屋里。
在这里,她亲眼看到了那个拼命想成为她的陈韵如,也见证了真正杀害陈韵如的凶手。
为了阻止这一切因为相见所发生的悲剧,从未来再次来到1998年的黄雨萱销毁了那盘能穿越的磁带。
故事到这里,“陈韵如和黄雨萱”、“李子维和王诠胜”、“谢宗儒和谢芝齐”终于完成了不同时空里的闭环旅程。
04 爱的存在&爱的虚无
磁带被销毁,所有关于黄雨萱和王诠胜的回忆也都跟着一起消失了。
黄雨萱看着原本被爱填满的房子慢慢变成一件空房子,才恍觉这一切原来只是一场虚无,包括她和王诠胜的爱情,还有那些因为“想见你”而引发的所有。
原来,在所有虚构的时间线中,只有1998年这条时间线是真实存在的,那时候陈韵如、李子维和莫俊杰是凤南高中的学生。
17岁的他们,心中各自怀揣着萌动的青春。白衬衫、白球鞋和离天空最近的天台,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一切都好像从没发生过。
这时候,17岁的李子维遇见了比自己小10岁的黄雨萱,在送她回家的路上,黄雨萱慢慢长大,长成了18岁对李子维说“生日快乐”的学妹。
从头至尾,故事里就只有两段爱情真实存在过:黄雨萱和李子维、陈韵如和莫俊杰。美妙的是,深陷思念的主人公费尽心思,从过去遇见未来的你和从未来和过去的你相逢所营造的那份爱情的虚无,比真实存在的爱情更迷人。
正如波伏娃的所写的那样:
我渴望能见你一面,
但我不会开口要求要见你。
这不是因为骄傲,
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无骄傲可言。
而是因为,
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见面才有意义。”
如果漫长的冬天可以过去,如果等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定记得和心中思念的他见一面,说不定他和你一样,也迫不及待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