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土酷浪漫:我在屋顶养金鱼

——关于《平原上的夏洛克》

文/笙笙不兮

01

“荒诞喜剧土酷探案电影”

《平原上的夏洛克》是一部神奇的电影。

看片名,平原和夏洛克,一个仿佛带着泥土的芬芳,一个是衣着笔挺的英伦神探,似乎风马牛不相及。

看海报,一个字,美,两个字,诗意,总之怎么看,都不该是夏洛克出现的地方。等到电影开场,第一个镜头就是一头牛被吊在空中,半个屁股都沾着泥土的牛,那呼之欲出的乡村气息,简直让人一瞬间怀疑自己走错片场。

更神奇的是,你不但没有中途离场,还津津有味地看到最后,因为怕漏情节,都没怎么顾得上看表。

等到影片结束,诗意的念白随片尾音乐一同响起,你才意犹未尽地咂咂嘴:FIRST青年电影展的获奖作品,果然有点意思。

《平原上的夏洛克》是导演徐磊的银幕处女作,影片故事的发生地——河北衡水深州下面的一个小村庄,就是徐磊的老家。

大学毕业后,徐磊前前后后换过十几份职业,从给国企领导养乌龟,到给摄影师拎包,斯坦尼康技术员、跟焦师、婚庆摄影指导、摄影师、编剧……再到导演。

除了养乌龟那段经历,徐磊的工作,基本上都与影像有着某种神秘的连结。

做导演,似乎就是命运指给他的终极目标。

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村小伙,徐磊身上,还保留着一份可贵的淳朴与初心。

这一次,徐磊把对家乡的感情,都浓缩进这部影片里。

他赋予电影一股野蛮生长的生命力,不够完美,却胜在真挚,搞笑之余,又有难以名状的感动。

 

02

土酷侦探,荒诞破案

超英,树河,与占义,是村里关系最好的三兄弟。

超英卖牛挣了18万,打算把老房推翻重盖,二人首当其冲来帮忙;在此期间,树河外出遭遇车祸,超英义不容辞承担全部医药费。

为了尽快找出肇事司机,占义每天陪着超英搜集线索,冒险“查案”,甚至差点被保安当成可疑人员逮捕。

由于事发当天下暴雨,冲刷了现场痕迹,周围又没有监控,导致破案难度特别大,警方一时也无从下手。

树河在ICU里昏迷不醒,每天的费用要七八千。此时,盖房的钱已所剩无几,他们必须尽快找到肇事司机。

于是,超英和占义两兄弟,只好用自己的“野路子”努力破案。

这两人查案的路子有多野?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他们灵机一动,去问神婆。神婆掐指一算:肇事者在东方。好,那就先查东方。

两人把有嫌疑的三辆车写在小黑板,认真排查,锁定目标:先查日本车,日本在东方!

这逻辑,满分!

查案过程是影片重头戏。两个土味侦探,动不动就被保安当成可疑人员追得到处跑,就为了看看车身有没有撞击的痕迹,连张照片都不知道拍。

学校大门进不去?二话不说翻栅栏!

小区保安不让进?点份外卖,跟外卖小哥借衣服!

想强行调监控?尾随(嫌疑)车主钻进车内,卸了行车记录仪!

这一波又一波的骚操作,看得人眼花缭乱,一边感叹着“这TM也行?”一边哭笑不得地觉得,好像真行……

说实话,别说超英和占义这两人,就是全村百姓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夏洛克和华生。可就是这么一群人,使出百分之二百的力气破案,硬是燥起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头脑风暴。


03

黑色幽默背后,是狭义与良善

影片中有两处最突出的情节。

一处是超英卖马凑医药费。结果马卖完了,听说买主是个“杀茬”,超英立马追上去,宁可倒补给他200块钱,也要把马赎回来。”不卖杀茬“,是他的底线。

院墙内,超英牵马而归的那个镜头,虽然有点落寞,却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的柔软与温情。

而电影海报则用“黑色幽默+单押x2”的方式,将这部分剧情凝练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善人骑善马,那就很牛批

另一处是,超英在二奎的帮助下,意外发现了嫌疑车主——范总和小三的监控视频。两个人兴奋不已,算了算花出去的医药费,决定“就要那么多”!

虽说他们查案的手段不光彩,用小三视频匿名威胁也不够坦荡,但在金钱方面,大家似乎都有一个默契:只拿对方该承担的,绝不多要一分。

所以后来,超英发现,范总不是肇事车主,宁可挨顿打,也坚决不肯收钱。反正范总给钱是为了封口,那不妨就挨顿打,也好让他安心。

很难想象,在今天这个浮躁的社会,居然还能有人守着这份淳朴,坦坦荡荡,努力做一个好人。

电影最后,超英还是没能找到真正的肇事车主。他把盖房的钱都花光了,房子盖了一半,只好跑去材料厂退货。可是他还是很开心。因为树河终于出院了,人没事儿,就是最好的结局。

树河出院那天,超英和占义两人去医院接他,三个人同乘一辆小三轮,在乡间小路上说说笑笑,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树河执意要去庄稼地里看看,一边走一边念叨,等秋收了,我得把医药费还你。

到此时,谁是肇事车主,早已经不重要了,三个人的友谊最重要。在那条绵长的乡间小路上,三个人不断讨论着庄稼和钱,却看不到半点功利,只有纯粹的人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这片欣欣向荣的农田,生长着人类生存最宝贵的玉米瓜果,穿行着从千年文化积淀中走来的淳朴农民。

年轻人已经走出去了,可依然有人选择留在这里。在盛夏的夜里烧一桌菜,头顶星空,和邻里乡亲们话话家常,聊点关乎眼下生活的要紧事。再大的烦恼,只要喝上两盅,睡醒了,总会有解决办法。


04

屋顶养金鱼,土酷浪漫

导演把自己的家乡拍得分外美丽。金色的向日葵花海,小路两旁的绿色农田,还有树河昏迷时梦见的那片瓜地,热烈的色彩隐喻着旺盛的生命。

这些美丽,让家乡的村民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些许诗意,有种别样的新农村浪漫主义。

他们生活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之外,没看过太大的世界,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弯弯绕,却拥有结结实实的邻里情,毫不兑水的人情味。

超英在妻子坟前碎碎念叨的那场戏,是全片最动人的一个画面。原来他大费周章地拆房盖房,甚至不惜把养老钱都花光,不是在等孩子一年一次的回家,而是为了告慰已故的妻子。

当他站上椅子,仔细观摩屋顶的金鱼,这份内敛的深情,也由此显露出一份别样的诗意和浪漫。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影片的演员阵容可谓强大。三位主演,竟然就是如假包换的河北老农民!还有超英,本名徐朝英,是导演徐磊的父亲。

电影拍完后,导演母亲对他说了一番话:

 

你这片子卖不出去,我觉得也没事。毕竟你给你爸拍了个电影,等他老了还能看看,等你有孩子了,还能看看他爷爷拍过的电影。

看过电影,你会在片尾独白中感叹,自己竟不知不觉被导演的镜头吸进去,透过老农们朴实的眼睛,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了大城市中的人性百态。

另一方面,我们有幸看到一个地区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方言和文化。这些文化带领一群可爱的农民,在城市发展的罅隙里倔强挺立,守着一亩三分地,守着一群牛羊和老房,生机勃勃地延续着。

只要有生机,这里的土地就永远不会沉寂,这里的文化就永远不会消亡。

而我们,也会因此安心,知道总有那么一个地方,是你的故乡,你的祖籍,是你血脉流淌的发源地。

责任编辑:阳子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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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笙笙不兮
笙笙不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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