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暂停键


文/苏更生

 

空气裹挟着人间滋味浮散,树叶拐带着人间百态降落,时间来临得迅猛,指挥着秋天统治人间。如果跟不上时代的节奏,那就理直气壮地暂停下来,如果有人嘲笑,那便让他们笑吧。


秋天在几场雨后终于来了,整个夏日的焦躁被落雨的白噪音拂去。晚上躺在床上,雨声沙沙,又有雷鸣,街道上的汽车响起警报,我迷糊睡去。在睡足后起床,真好呢,秋天来了,燥热被北风刮走,我又独自坐在窗前,生活回到了老样子。今年我总是感觉很迷惑,像是眼前有重重大雾,不仅看不清环境,也看不清自己。过去几年,我能分辨出自己的愤怒,痛苦和憋闷,但到了今年,大多数时候我只是一言不发枯坐在书桌前,连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都看不明白。唯一清晰的是,时代在轰轰隆隆,但方向不确定。

 

或许是没有希望,又或者是疲惫,在密集的事件里,我看得太多,耗费了精力和情绪,此刻身体为了留着精气神,打开了虚弱模式,不再有反应。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是空荡荡的,既不想看到任何事,也没有情绪的波动。从前我以为这是正常,现在看来,是身体在发出警告,其实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坚韧,思虑过多,对个人的健康并无益处。

此刻我需要的是,安静、睡眠、一碗热汤,以及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默默活着,静候希望再次光临。最近我常说的话是,我不知道。这里有太多我看不懂的事情,有太多我不明白的现状,大家都很躁动,跑来跑去,毫无头绪地用光力气,发泄情绪。这没有错,我也如此做过,被压抑过久,我们都需要松快片刻,只是此刻有了比放松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未来呢?我们如此沮丧,如此灰心,前路不明,不能快步向前,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生活呢?

 

我不知道,依然坐在这里。在秋天刚来的一天,我本想去爬山,约了人在公园门口见。我们买了水,买了食物,准时出发,结果刚走到山下,我的脚就受伤了,于是我们走在湖边,闷声不吭地坐了整个下午。我们听鸟叫,把它的声音录入手机,分辨是何种鸟,我们拍树叶,录入手机看它是什么树。我们在湖边看人钓鱼,他们漫不经心,即便有鱼咬钩也不抬杆。我们无所事事,但难得心情舒畅。这个下午我们什么都想做,哪都不想去,身边的人也是如此,像在秋天按下了暂停键,终于把所有的事情叫停。让我们休息片刻吧,这时代过于吵闹,逃到哪里都没有安宁。

我们必须要给自己创造机会才能休息。过去的时候,我们因为恐惧而不得不过一种集体生活,那让我疲惫。我想过自己的生活,这或许过于奢侈,我想决定自己的时间,想决定自己要去的地方,想找到希望,找到动力,不再用他人的眼光来打量自己。我们要生活,要游戏,要休息,要在有力的时候前进,无力的时候暂停。这一切都是自然告诉我们的道理,可是太吵了,这样朴素的道理,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

 

我们习惯了时代朝前走的语境,此刻来到这里,难免内心惶然。可是越在此刻,我想暂停就显得愈加珍贵,在时代茫然无序的时候,我们就要找准自己的节奏。时代与人,虽然有关,但我们可以奋力拉开我们和它的距离。我只是过简单又朴素的生活,至于别的,我也不愿知晓太多。如果我此刻不能拉开和它的距离,那就将自己的生活暂停,等一等,这世上又不缺我,我在湖边看会云,不会耽误任何工夫。是时候了,将自己和环境分开,不再汇入人群,只是按自己的节奏生活。

我想试着尽力沉默地活着,活到某一刻,直到希望来临,我再重启自己,重启生活。此刻我累了,我要休息,我要在秋天暂停所有的事情,没有任何愧疚,接近于理直气壮,大概就是这样。

责任编辑:讷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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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苏更生
苏更生  @假苏更生
「ONE·一个」常驻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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