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熊孩子:
你好哇!
前两天,跟我的心理咨询师聊天,倾诉了近期的“难过”时刻。这种难过,不是情感意义上的心碎、悲伤、痛苦,而是时常真切地感受到当下每一分秒都好艰难。
是真的艰难。无论是学业、工作、生活,抑或是一地的需要我一根根收拾好的生活“鸡毛”。时常感觉生活中有好多障碍,有好多个需要我灰头土脸死死煎熬才能挺过的时刻,有好多件我没办法“轻拿轻放”的事情,它们需要我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完成。
这些“障碍”存在我的生活中,阻挡我去轻松、快乐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那些年写在课本里,读书时代怎么也体会不到其中真正意思的情绪词“悲伤”“生气”“难过”“焦虑”“恐惧”“紧张”,这两年开始逐渐变得具体。我只能学着将这一切归结为,是成长,让我们更能理解“吃苦”的含义了。
在我说完后,我的心理咨询师回了我一句话:但是,你知道吗,即便换一个新的环境,换一波身边的人,换成另一种生活,到时你也照样会再次面临这些问题。这是你这辈子要面临的成长课题,是躲不掉的。
她跟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课题,有人将他们的课题称为“烦恼”,有人将之称为“倒霉运”,有人将之称为“宿命”。而你把它叫做“障碍”,是阻碍你通往想要路上的妨碍物。
但它的名字不叫“障碍”,是你把它当作“障碍”的。而当你觉得它是“障碍”时,它就真的成了“障碍”。
那日咨询结束,她给我布置了一个作业:请用另一个更准确的名词,去概括我们口中的“障碍”。
我开始很认真地观察身边存在的那些“障碍”。有我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对于三十多岁正在准备研究生考试的朋友而言,她的“障碍”是,现如今考研压力更大,除去背熟那十几本参考书,她还要分出精力给孩子和家庭。她每日在家庭与学习的矛盾中挣扎。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不起孩子;挪出时间陪孩子,对不起自己。我经常在夜里十二点收到她发来的微信,有时就很简单一句话“长长,我的选择是对的,对吧”“长长,我能考上的,对吧”“我要加油”。我每次都会认真回复一句“是的,你可以的”。
对于同事们而言,她的“障碍”是,每次开会都被老板否,paper的进度迟迟推不动。毕业的压力,写paper的焦虑,难搞的老板,求职的压力,以及每日三四次的自我怀疑,深深压在她身上。以上每一件事只用几句话就能写清楚,但随便一件事,都足以成为深夜久久不安稳入睡的理由。
对于有着稳定工作的朋友而言,她的“障碍”是,工作繁重细碎,加班时刻多,仅凭她一人之力,也无法在这座城市扎稳脚跟。她渴望爱情,相亲很多次,但迟迟遇不到那个对的人。看着身边朋友一茬又一茬地结婚了,她心底是有焦虑的。焦虑年龄,焦虑婚姻,也怕错过最好的生育年纪。
以及,我的博士师兄师姐们,他们也有自己的“障碍”。有的延毕两年,迟迟无法毕业,学校从今年开始也不提供住宿了;有的paper修修改改,一直出不来;有的因为科研压力大,无法兼顾家庭,导致家庭关系也紧张。
……
这些所谓的“障碍”以不同的表现形式,存在于我身边每一个人的生活里。
亲爱的小孩,你知道吗,在我重新回学校读书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很焦虑,压力很大。在那些时刻,我很向往高校的环境与氛围,我很佩服那些不问世事专心在高校做研究的学者。我一度以为,是因为他们的工作环境简单,是因为他们所做事有意义,是因为他们从事的是只要付出努力就能得到收获的领域,所以他们谦逊,平和,博雅。
但当我真正接触他们,我才发现,事物并非如我想象那般。他们也有压力,他们也会遇到“障碍”,也有翻不过去的难关,也会面临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翻不过去难关的时刻。
可是,让我觉得很感动的地方是,即便大家都有一颗被生活伤得不轻的心,即便那颗心缝缝补补很多次,但,谁都没有露怯,谁也没退缩过。他们都很勇敢,不管遇到什么,依旧很努力地往前走,拉着自己再往前走一点。更甚至,我每一次崩溃时,都是他们用他们的勇敢与智慧接住我,告诉我要怎么处理,不让我掉下去。
他们淋过雨,他们面临着障碍,即便如是,他们依旧选择帮助身边人撑把“伞”,依旧选择努力,依旧鼓励身边人。他们依旧生活得风生水起,时刻展示着自己包容且顽强的力量。
他们让我开始重新审视“障碍”这个词。那些让我觉得很难过的关卡,真的是阻碍我通向幸福生活的“障碍”吗?
我这次的回答是,不是。
巧合的是,在我最关注“障碍”这个词的那几日,已毕业的博士师姐在朋友圈发了一段关于“障碍”的话。
我看见过这样的一段话: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生活看似马上就要开始了。但是总有一些障碍阻挡着,有些事得先解决,有些工作还有待完成,时间貌似不够用,还有一笔债务要去付清,然后生活就会开始。最后我终于明白,这些障碍,正是我的生活。
我总是不得安宁,心中焦虑嘈乱。总是安慰自己:暂时的罢了,等有了房子就好了。可我知道,我正在离那座院子越来越远。
那一瞬间,我突然找到了我要的答案。
每个人的生活充满着所谓的“障碍”。高中时,父母跟我们说,高考完了就好了。那时,高考是我们的“障碍”。大四那年,想着考上研究生就轻松了,研究生入学考试又成为我们生活的“障碍”。研究生毕业那年,想着论文写完毕业了就好了,找到工作就好了。那一年,毕业,找工作,成为我们幸福生活的“障碍”。进入社会后,等我有房子、车子就好了,结婚后就好了,生完小孩就好了,小孩长大点就好了,小孩读大学了就好了,小孩毕业自力更生了就好了……我们的生活里充斥着社会赋予的、家庭赋予的、组织的赋予需完成的事项,我们是伴随着“等你做好什么什么,那就好了”类似的声音长大的。
久之,我们也慢慢成长为我们父母那样的人,一次次地对自己说“等我完成什么什么,人生就可以轻松一点了”。我们不断地把自己的幸福生活建立在完成某件事上,好似只有考上研究生,只有研究生毕业后,只有找到好工作后,只有在赚了很多钱后,我们才配幸福。
不是这样的。
幸福不是“我要达成什么样的成就”,幸福也不应该是未来等待被兑换的奖券。幸福是不管当下要面临的是什么,依旧好好吃每日的饭,按时完成每日的计划,照顾好自己的身心。
当下待完成的事项,也不该被当成是生活的“障碍”。因为,这些障碍,正是我们的生活。就像我们要学会在最寒冷的冬天,如何保暖好自己,不被冻到一样。那些“障碍”,也只是每年冬日会遇到的那几场格外严寒的天气,坏天气总会过去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严寒到来时,裹紧衣服,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活下去。
此刻,我也已经想好如何回答心理咨询师的那个问题。
我所面临的一切,那些待完成的事项,那些压力与焦虑,那些不知道会如何发展的未来,它们都不该被当成是人生的“障碍”。它们是我生活的组成部分,是生活迷人的地方。
我不愿将之称之为“障碍”,我不想过早悲观预判它们一定会阻碍我的人生,甚至会让我的生活变得艰辛。不,不该给自己如此消极的心理暗示。
此刻,我更想称他们为“人生盲盒”。“盲盒”开启之前,谁都不知里面藏着的是什么。好在,人生盲盒里的内容由此刻我们的行动去决定。
我们是可以决定往自己的人生盲盒里放怎样种子的人。
而我这次播种的是“美好机遇”。此刻发生的一切,将会带领我们去往更美好的地方。
祝你也会拥有美好机遇的老娘
文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