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快递员的故事


文/阳子、梅头脑、曲尚

快递员的吆喝

文|阳子

又到了密集而紧凑的收快递的时刻。

双十一咬咬牙,加入了消费主义的大军,却万万没想到,在之后的半个月里,再也无法在周末拥有一个完美的懒觉。

我称快递员为“八九点钟的太阳”,因为他们总是在上午八九点打扰我睡觉。周一到周五我因为工作不在家,一到周末,睡眠正酣,快递便从天而降。我家住在一楼,偏偏单元楼宇门上的按键又是坏的。常常还在被窝中时,就听到窗外一声吆喝:“103!103!”更有甚者,直呼我大名。我一个激灵惊坐起,好像上课睡觉被老师点了名,又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落得家长在昵称前加上了姓氏。

坐起来的同时,出于本能,我还会用尽全力软绵绵地答应一声“诶......”,声音从喉咙挤出来才知道有多么的没必要,刚从睡梦中苏醒的人哪里喊得过八九点钟的太阳。于是起床匆匆穿好衣裳,从快递员手中接过快递再匆匆跑回来,坐在床边直愣神,拆快递的快乐在一惊一乍中早已逃遁得无影无踪。

时常和朋友开玩笑说“今日份社交来自于快递员”。对于生活在都市海洋里的当代年轻人来说,周末若是在独居的屋子里闭门不出,就真的像身处孤岛。快递员或者外卖员是我们唯一和真实世界的连接。

前些日子我宅在家,屋内的空气沉重而凝滞,去单元门口拿快递时,把门打开一条缝,清冷的微风连同北京明亮而凛冽的冬天一起向我涌来。于是我恍惚间告诉自己,是该出去走走了。应该感受冬天啊,正如人生应该感受痛苦。

然而出去才发现,嗨,这哪里是微风啊!

 

同一世界的快递员

文|梅头脑

他第一次敲门时,说的是,爸先生在吗?

不乐意在网购平台署真名的我,收件人用的是“爸爸”这个名字。所以没占到什么便宜之后,我有些气馁,开了门,取了件。

后来又送了几次,渐渐熟络了,他问到了我的姓,敲门也不再喊爸先生了,而是直呼:小梅,你的快递。一般来说,我不太喜欢这种自来熟的人,但是不知为何,他身上有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亲切,可能在这个都捧着手机低着头的社会,一直安静平视的人不多了吧。

最后一次送快递,是上周末。

他撕下了盒上的快递单后,突然说了一句,我马上不干了。

我随即来了兴致,问他原因。

11月,北京的风很大,我不太愿意让他进来坐,他应该也不太想进来坐。他倚着风,用厚厚的加绒皮手套取出一支烟,边点边说,自己干了有些年头了,钱攒够了,该回老家盖房子结婚了。

我问,为什么不考虑继续在北京发展?

他看我的眼光像看着未谙世事的小孩,能理解,我问完这句话后,也用这种眼光往自己内心看。

他说,学历能力不足以支撑他在北京干体面的工作,虽然快递员这种工作挣得不比小白领少,但长久下来,始终不快活。不如回老家开个小小的夫妻店,虽然挣得不多,但一家人能安安稳稳过下去。

我沉默了一会,心里叨叨了两句,有些工作也只是看着体面罢了。我想到当初决定脱离体制内的自己,向往的是一种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看起来我跟他是两条路上的挑夫,但年纪到了会发现,其实我们很有可能走的是同一条路。

见我没说话了,他挥了挥手,当做告别。转过身的一刹那,我好像听到了一句话,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很想打拼啊。

我看见他嘴上已经快烧完的烟蒂,觉得他抽得很急,好像在跟风抢烟抽。

 

快递员爱螺狮粉?

文|曲尚

“您好,请问是曲女士吗?您的快递到了,您在家吗?”

“我是,但现在不在家,您放门口,我回去取就成。”

“放门口容易丢,您家里面有人吗?” 

“应该有人,您敲门试试。可能在睡觉。” 

“好的,那我待会给您回电话。”

“行,谢谢您。”

十秒钟后。

“喂,曲女士,陆媛媛是不是跟您住一起?”

“是。” 

“我给她打过电话,她快递也到了,不过她的可以放电箱,您这太大了,放不进去,给您放门口,我也不放心。” 

“没事,您就放那,丢了算我的,跟您没关系的。”

“您要不改个临时密码,我给您把快递放进家里。”

“这房子不是我租的,我这也改不了,真的没关系,您就丢门口。”

“您这里面是螺狮粉吗?”

“是,怎么了?” 

“我是广西人,看到螺狮粉有些亲切,这样吧,我给您放个隐蔽点的位置。”

“行嘞,不过这也没什么隐蔽的位置,您放丰巢那边桌底下也行,我下班回去拿。” 

“我给您放在楼梯口下面这三个自行车的中间,卡着缝里面的,安全是安全,就是不太好拿,您回来拿时,注意点膝盖。” 

“行,麻烦您了。” 

晚上走回家,看到快递被放置的地方,我开始怀疑,快递小哥是不是真的爱螺狮粉。 

不顺利地拿到快递后,我膝盖肿了三天。 

谨记:别让快递员知道你买的什么,问就是别人的。           

责任编辑:曲尚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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