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神奇的现象是：在大部分家庭都不再使用纸质月历的今天，华威大学赛艇队裸男月历，却在互联网世界芸芸众历中杀出一条血路。
 
英国华威大学赛艇队，自 2009 年起，每年固定集合近二十位男队员，全裸出镜拍摄月历。和社交媒体上用烂的“古希腊雕塑般的身体”不同，照片上是年轻的、一字排开的、充满活力的运动躯体。他们的初衷也很直接：为赛艇队筹款。


 
是的，在其他国家，业余体育团体的经费可能来自洗车、打工或比赛奖金，而在英国这所顶尖名校，赛艇队员们在镜头前脱下运动服，为这份月历凹出各种造型。
 
当然，筹集经费只是最初的目标——它达成得很顺利，购买者也很快从队员的女友和外婆们，扩展到了更广大的人群。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体育运动中存在对 LGBT+ 人群的歧视、排斥或霸凌现象。“而这一类人群非常支持赛艇队月历，所以我们开始以捐助反恐同组织的形式回馈他们。”——这又是华威赛艇队月历与其他裸体月历不同的地方。
 
为 2017 版月历拍摄的第一天，正是奥兰多枪击惨案发生的日子，让这组原本荷尔蒙肆溢的照片蒙上了一层伤感。新近加入的队员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并不止是好玩而已。
 
“对我们来说，运动是纯粹而开心的，但对另一部分人而言，体育也可能因为歧视而变为生活中的痛苦来源。”队员们前所未有地深刻认识到，自己所呼吁的东西有多重要。



当然，抛开那层忧郁，图片上的年轻躯体依然是让人躁动的——何况是一整个赛艇队。去年光是拍摄水仗，就用去了 18 支水枪、200 磅的水，今年参与人数更多。有一些瞬间你可能会想到 A&F 的宣传照，队员们互相涂抹泡沫和颜料，或是一起全裸地躺在草地上，互相遮住关键部位。
 
但他们并不担心被人搞混，“华威赛艇队”显然已经名声在外，“一年只有 12 个月，不可能放更多的照片，但我们传达的价值观已经非常清晰了。”

那么，肉体本人在想些什么？
 
历年月历的主角，都是当届赛艇队的队员们——按英国的本科三年制，每人至多参与 2-3 次拍摄。这份自 2009 年起就大方裸露至今的月历，早已更换了多次血液。
 
我们访问了两位现任队员的中流砥柱—— Cian 与 Tom，为这本著名的裸男月历献出肉体，究竟是种怎样的体验？
 

▲Cian O’Brien
 
Cian 是赛艇队现任的队长，身高一米九三，热爱赛艇、英式橄榄球和一切激烈运动。频繁受邀出席各种活动的他，积攒了不少粉丝，去年 11 月，他代表赛艇队在伦敦参加骄傲游行。
 
而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出名，是在更早些时候。他逛街偶遇售卖赛艇队月历的小店，本在埋头工作的收银员立刻认出了他，冲上来要求拍照。“最好玩的是，当我问她要不要一起合照，她却说不用，她更喜欢照片里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嘴上说“不用刻意维持”身材，但为了保持身材和旺盛的运动能力，Cian 每周会带领队员们训练 12 次，加上健身房和其他运动，相当刻苦。拍摄月历前，他还会额外注意保持完美状态，“我通常会控制一下饮食，避免过多的卡路里和糖分。”
 
但对 Cian 来说，高强度训练、控制饮食都不算什么，当被问及最困难的地方，他蹦出了一个大学生中常见的苦恼——“早起”。接着还随口引用出超模 Tyra Banks 的话——“你化妆包里最重要的东西，应该是一晚良好的睡眠。”但显然，“教练并不这么认为。”
 
秀身材带来满足感，早训却只意味着噩梦——典型的大男孩思维。不过他们也确实还是男孩的年纪，人高马大的 Cian 其实是 95 后，月历上的大部分队员也都不过 18-20 岁左右。
 
Cian 已经属于队里年纪稍长的那几个，每年都参与拍摄的他，终归还是比新人更明白个中意义。“奥兰多的惨剧给这次拍摄带来了一整周的沉重氛围，但同时，它也确实直击我们最想传达的点。对于那些第一次参与的新队员，这种冲击尤其深刻。”作为队长，除了带领大家健身，他同样时刻注意言传身教，“如果我们只是秀裸体，购买的人只是爱看裸体，那就太可惜了。”
 

▲Tom Stewart
 
一头金发的 Tom，学的是生物化学专业，永远以“Nerd”自居却一身结实肌肉。相比 Instagram 粉丝数比他多几个零的明星队员们，Tom 并不是一群男孩中最耀眼的，不常站在队伍中间。
 
今年第二次参与拍摄的他，依然有些害羞。当被要求给自己的身材打分时，他一再推脱，“新年假期吃太多，实在不好意思给现在的自己打分。”
 
其实接受“裸露身体”这件事，在 Tom 心里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第一次拍摄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紧张，“但十分钟之后还是开始习惯了，再后来就越来越自然。”
 
如今他已经习惯在代表赛艇队出席活动，并（不可避免地）展示身材，但他显然比其他人思考得更远，“一些人总认为我们只是为了裸露而裸露。”他会关注媒体对自己和队友们的报道，“我觉得最近的媒体报道好多了，越来越多人分享我们的故事时，都会理解并传达我们的本意。”
 
“有些东西不会每天都被提及，但它依然需要有人时不时提醒大家，比如我们想传达的，体育应该是所有人平等享受的一样东西。”
 
最近他收到一条来自美国的私信，对方曾在高中时因为性取向遭遇霸凌，不得不远离体育活动，“他告诉我，自己受到赛艇队月历的鼓励，终于在成年后重新加入了一支足球队。这太棒了不是吗？”
 
九年来，小小一本裸体月历的影响力不断扩大，Cian、Tom 与其他队员都受到过来自各个国家的活动邀请。2015 年的月历选在伦敦首发，“万磁王”伊恩·麦克莱恩爵士、歌手凯莉·米洛都前来支持。
 

▲队员们与伊恩·麦克莱恩
 
和 Cian 相反，Tom 说自己挺享受晨间训练的，“它让我保持清醒，才好迎接一整天的学业。”
 
是的，别忘了他们还不过是大一、大二的学生而已。Tom 最喜欢的照片是 2017 版月历中的一月，所有队员手举船桨，站在一座古建筑的大门前，“就像酷酷的守夜人一样。”
 
策划丨ELLEMEN Digital
摄影丨Angus Malcolm（图片由受访者提供。）